一个月的时间里,林浩四个人吃喝在地窖里面,拉撒在地窖外面。除了吃喝拉撒,就再也没了其他事情可做。刚开始几个人还凑在一起聊聊天,可到后来,聊天也找不到话了。就只剩下了睡觉。
几个人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跑,试了的。可是计划全被万府严密的防守给掐死在了摇篮里。跑?人家家里面的高手都打不过,更别说外面还有一条街的高手,还有一座城的高手了。等吧,活一天是一天。命在人家手里,自己已经做不了主了。
“哐当!哐当!哐当!”地窖里的四个人被声音吵醒了。
“起来!”四个人被声音叫了起来。
“干嘛?”张冲仰仗头看着头顶上的人,只有他的轮廓,看不清脸。倒是他后面的月亮看得非常清晰,特别圆,特别亮。
“让你起来就起来,有你废话的份吗?”
妖族的人都这么横吗?连个下人也装的跟大爷似的,要不是自己这番处境,你敢跟老子单练吗?张冲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自己在江湖上不说算个响当当的人物,但别人礼让自己三分还是有的吧?你个小兔崽子倒好,敢这么搞你老子!?
“快点!别瞎磨叽!”
张冲四个人走到地窖外面的时候就明白了。难怪这小崽子这么横,原来是有家长在场呢,要耀武扬威给别人看呢。
万小白带着四个家丁站在距离地窖四五步的地方。张冲几人一上来就被四个家丁一人一个的拿下了。万小白这一次没有说话也没有笑,看着四个人被绑了起来后转身就走。家丁们押着四个人紧紧地跟了上去。
张冲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妖人。估摸着得有四五百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安安静静地站在祭坛前面,没有一个人出声。“祭坛”二字,张冲还是听见路上的行人说的。赶去祭坛的妖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这次上祭坛的就是他们,听说这次的四个人质量还不错。”
祭坛是干嘛的?祭祀呗。押着自己去祭坛还能干嘛?生人祭呗!该来的还是要来,多活了一个多月也够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二十年后定要踏平妖族!张冲几个人也就只能这么想想了。安慰安慰自己还是要的,说不定二十年后真的就成了呢?
祭坛下面几百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但是他们却格外的静,静的都有点吓人了。一张张人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的肃穆,冷的很。
祭坛是个正方形的台子。边长有五米吧。台子中间有个绿色的东西,好像是从台子底下长出来的藤蔓,很多根藤条绞在一起,以逆时针的方向向上长,长得有一米高。到了顶上,这些绞在一起的藤条就分了开来,朝着四面八方伸去,好像向日葵边上的叶子一样。不过它们中间长得不是葵花籽而是一根特别粗大的藤条,这根藤条又往上长了有二三十厘米。藤条越往上越细,到最后开始弯曲,像个蜗牛壳一样窝在了一起。祭坛的四个角各有一根石柱子,张冲四个人就被绑在石柱子上,一人一个角,全都面朝中间的藤蔓。四个人被绑好之后,万小白从祭坛上走了下去,面朝着妖族族长躬身一拜,说:“族长,都准备好了。”
族长转过头看向万玉,很疼爱地说:“准备好了吗?”
“爹,准备好了。”
族长点了点头,又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一位老者说道:“大长老,请!”大长老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谦让起来了,也说:“族长,你先请。”
族长、大长老、万玉三个人按照顺序登上了祭坛。三个人站在祭坛的供桌前朝着藤蔓拜了三拜,然后每个人都拿起一把短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三股鲜红的血液顺着掌纹慢慢地流向了供桌上的一只瓷碗里。“滴答滴答”的盖满了瓷碗的底。然后旁边的祭司把瓷碗接过来,走到张冲的身后,一把短刀轻轻地划过了背后的手掌,鲜血一样“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然后祭司又走到了马山的背后,颜自富的背后,最后还有林浩的背后。
一碗鲜红的血液被祭司捧在手里。他虔诚地走到藤蔓的旁边,虔诚的把瓷碗举过头顶,又虔诚地念起了祭文。
“嗡咪嗡咪叭哄……”祭司越念越快,祭文也越来越不清晰,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个音符在祭坛上飘动。祭司念完了祭文后,小心翼翼地把这碗鲜血顺着藤蔓的中间倒了下去。越倒越快,越倒越急。一碗鲜血就这么疯狂地流了下去。祭司倒完了鲜血立刻匍匐在了藤蔓的前面,嘴里又传出了神秘的音符。“嗡咪嗡咪叭哄……”
绿色的藤蔓在鲜血浇淋之后好像充满了蓬勃的生机,竟然一点一点的蠕动了起来。鲜红的血液散发着幽幽的红光,一闪一闪的,越闪越亮,越闪越亮!
“轰!”的一声。藤蔓整个舒展了开来,一条条绿色的藤条在祭坛中间挥舞着,一种汹涌澎湃的气势瞬间弥漫了四周。这无声的藤条在人们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族长、大长老和万玉连忙跪下拜倒在地。台下的众妖人也齐齐地跪倒在祭坛下面。
挥舞着的藤条越来越疯狂。其中的四根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冲林浩四人而来。
“噗!噗!噗!噗!”四根藤条从他们四个人的前胸插了进去。死亡也顺着藤条开始一点一点的钻进他们的身体里头。
“哈哈哈!哈哈哈!”谁也没有想到林浩会在这个时候大笑。他笑的特别张狂,特别放肆。像是在嘲笑这丑陋的藤条,嘲笑这台上台下跪倒的愚蠢的妖人,嘲笑这黑黢黢的天,嘲笑这黑魆魆的地。笑啊,太可笑了,这就是人生?原来这就是人生!可笑!
“哈哈哈!”
张冲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笑,就是想笑,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马山也不知道为什么,颜自富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台上的四个祭品竟然笑了!笑的还这么不知死活!祭司听见了这笑声,他太气了,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族长也气!大长老也气!万玉也气!祭坛下的每一个妖人都在气!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上一眼,他们的神灵不允许他们抬头,他们自己也不允许抬头。
藤蔓好像也生气了。红光在四根藤条上猛地涌现,强烈的红光照亮了祭坛下的每一个人。林浩四个人的笑声也是在这时候停止的。他们的生命也随之停止了。这红光好像是可怕的死神,死神一来你还敢笑?命都没了还怎么笑?祭坛上一下子就安静了。只有红光在疯狂地吞噬着林浩四个人的生命。
红光渐渐地停止了,张冲、马山、颜自富一个接着一个垂下了头,他们的生命之火也就此熄灭。人们在等,等最后一丝红光消失,只要红光还在他们就不能抬头,可是今天的红光持续的时间格外的久,过了这么一大会都没有熄灭。看来今天四个祭品的质量相当不错呀!
插在林浩身体里的藤条还在蠕动,红光也依旧还在。可是慢慢地,这红光就有点不对劲了。
林浩的身体竟然也发出了红光,红光竟然还越来越亮!而台子中央的藤蔓上的红光却越来越暗!不对劲了!太不对劲了!这怎么不像是死神在剥夺林浩的生命,反倒像是林浩在剥夺死神的生命?
林浩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可以肯定死后的世界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林浩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是一片的纯白,没有天,没有地,也没有方向。自己就站在这个白花花的世界里,脚底下没有任何的东西支撑但自己却能站住。抬起脚往上一踩,自己就往上走了一步。向下一踩,自己就向下走了一步。想怎么走就能怎么走。
“喂!”林浩的声音只能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四周寂静的可怕。这会是天府吗?怎么会!可能是地狱吗?怎么可能!那这又是哪呢?不知道!
“喂!”林浩动了动,向前走了几步,又向上走了几步。向左走了几步,又向下走了几步。但是走有用吗?没有!不管怎么走,结果还是站在这。这是哪?不知道!
“你是谁?”
林浩终于听到了别人的声音。
“你又是谁?”林浩反问。
“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林浩!”
“不是问你名字!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还能是谁?我是林浩!”
“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
“你不是人,你是妖!”
“你放屁!我才不是那帮畜生呢!老子怎么可能不是人!”
“那你身上怎么可能有远古妖族的血脉!”
“不可能!”
“你身上的妖骨项链又是哪来的?”
“妖骨项链?我的项链从小就有,没名字!这是我自个的!”
“你的父母是谁?”
“不知道!”
“没有父母,你是自己蹦出来的?你的父母到底是谁?”
“关你屁事!”
“小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