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自从被打入冷宫后,楚铭清就再也没有对她的事情过问过。他那天说的三天五日不知已经过了几个。与心里的伤痛相比,这里的环境也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虽然是盛夏,但因为这里的房子都是朝阴面的,加上年久失修,不仅潮湿的很,还很破旧。和之前在家里睡过的柴房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那静谧的气氛让人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才是真正难熬的时候。蟑螂老鼠的出没,让苏锦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恐惧不已,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单被,苏锦每晚都难以入睡。由于房顶漏雨,屋子里的东西都开始发霉,窗子和墙壁四面漏风,苏锦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很容易就生了病。可是这一切她都已经不在乎了,每天都是独自坐在这死气沉沉的冷宫中,不哭不闹也不吃不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想来不知多少妃子就这样香消玉殒,而她们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却从来不曾记起她们。自己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命运,之前的种种,其实只是一场黄粱梦罢了。
桃喜从小喜子那回来之后,听了他的话,不再哭闹,耐心的等着消息。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的很,终于有天忍不住,偷偷的贿赂了守冷宫的侍卫,得以去看苏锦。进来后她才发现,原来冷宫远比她想象中的恶劣许多。桃喜觉得自己算是个胆子挺大的人,走在里面都觉得瘆的慌,何况苏锦那么柔弱的人了。她走过了一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风刮起来的灰尘呛的她一直咳嗽,最后在一排房间的面最里面发现了躺在床上的苏锦。
“小姐,我给你带来点吃的,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桃喜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
“我没事,你不该来这个地方,要人看见是得受罚的,切莫连累了你。咳咳…”苏锦脸色苍白,不停的咳嗽。
“小姐,你怎么了?才几天,怎么病的就这么重啊?”桃喜扔下手里的东西,急的快哭了。
“我…不打紧,你快走,别让人看见。”苏锦一面咳嗽,一面想努力的坐起来。桃喜急忙扶起她,可是坐直后她咳嗽的更加厉害起来,脸色通红。桃喜用手轻轻的拍打着苏锦的后背,想让她的其顺一些。谁料,苏锦突然咳嗽的更剧烈起来,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可吓坏了桃喜。
“小姐,你不能硬撑着了,我去找太医。”她哭着说到。
“桃喜,你说,我是不是大限将至,要去见姐姐了?”苏锦颤抖着拉过她的手,努力的挤出一丝苦笑。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直到腐烂变成一对白骨都不会有人知道。现在有个桃喜,好歹有了个安慰。
“要是我死了,你一定把我带回苏家的祖坟安葬,我要和姐姐还有娘在一起,省的孤单。”苏锦抬起手擦了擦桃喜的眼泪。
桃喜流着眼泪一个劲的摇头,捂住苏锦的嘴巴:“姐姐你不许胡说,桃喜的命是和您连在一起的。如果你去了,桃喜也不能独活。我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当您的丫头,一直伺候您。”
“傻孩子,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说这样的话。下辈子我们做姐妹,让我照顾你吧!遇见你是我最庆幸的事情,哪怕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的时候,你也会永远站在我这边,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苏锦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桃喜哭的更厉害了,“太子殿下真是太不近人情了,之前那么宠着你,如今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您打入冷宫。”
“别跟我提他,我已经试着把他给忘了。所有的爱恨情仇,真的就像一场梦,我什么都得到过,其实却什么也没有。”苏锦用有些干枯的手擦了擦桃喜的眼泪,“桃喜,你记着姐姐告诉你的,千万别学着书里戏里的人,追求个什么爱呀恨呀的。找个平凡的普通人,只要他待你好,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小姐,你别说话了,这样会咳嗽的更厉害的,我这就去叫太医。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桃喜说完站起来跑了出去。
苏锦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在几天之内已经传遍了太子府上下,连周围的人也都有所耳闻。大家都感叹楚铭清的瞬息万变,更多的是玩味的嘲讽苏锦,不过是一朝得意而已,如今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楚铭辰这几天听了大大小小的传言,心里早就不怎么平静了。他思量再三,还是去了冷宫。
“六王爷,这里是禁地,您不可以进去。”门口的侍卫拦住他。
“你个大胆奴才,敢挡着本王,活的不耐烦了。”楚铭辰本就着急,如今以来更生气了。
“太子殿下有吩咐的。”侍卫很为难的回答到。
“你们眼里只有太子,没有本王是不是?”楚铭辰已经更加愤怒,一想到楚铭清这么对待苏锦,他就没办法冷静下来。
“王爷息怒,末将不是这个意思,都是当差混口饭吃,求求王爷别难为小的们了。”侍卫们吓得齐齐跪了下去。
正在他们纠缠的时候,剧烈的咳嗽声从里面传来。楚铭辰听到后顾不得阻拦,硬闯了进去,并说:“如果他怪罪,一切有本王担着。”
苏锦隐隐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不想进来的却是楚铭辰。
“锦儿,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我带你出去看大夫。”楚铭辰不敢相信床上那瘦弱苍白的人竟是苏锦。
“不劳王爷惦记,我…没事,你快出去,若是落下话柄就不好了。”苏锦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又咳嗽起来。
“你是不是还跟我生气呢?就算你还转不过来弯儿,但是我才不管,你命都快没了,还这么固执。你也不想想你姐,她如果在天有灵,可能希望你和她一样枉死吗?”楚铭辰看着憔悴不堪的人儿,不由得心疼起来。
“我之前的时候到时恨过姐姐,恨她死了还霸占我丈夫的心。可是这么多天,我想明白了,姐姐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也是个幸福的女人。她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倒是我,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到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苏锦回答的很淡然,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其实我今天只来问你一句话,既然皇兄待你不好,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想着见面该和她说些什么,可是见到后,却只能说出这一句。他要带她走,去一个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受罪。
“此处简陋,王爷金贵之躯,还是赶紧离开吧!”苏锦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你回答我,到底愿不愿意?你不过就是想找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我可以做到的,只要你愿意。”楚铭辰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苏锦看着有些暴怒的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是兄弟,但是他和楚铭清却不尽相同,连发起脾气来都是带着些温润,而不是楚铭清的震慑人心。
铭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瘦弱的肩仿佛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捏碎在手中,他问她:“楚铭清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他死在这冷宫中也甘愿?”
苏锦直视他,点了点头,道:“王爷,谢谢您的好意,我知道您是真心的,可是苏锦不敢,也不配。太子即便是伤我,但他终究是我夫君,只要他一天不写休书,我就是他妻子。如果跟你走,那可是大逆不道。”苏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这确实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感受。原来她还是忘不了,哪怕最绝望的时候。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我可以比他更爱你,你到底明不明白?”楚铭辰有些声嘶力竭。
“可是我在乎,王爷你年轻有为,大好的前途等着你,若是因为我而被人所诟病,你让苏锦怎么担待的起?你我之间的情谊,怎么能抵得上你们兄弟间的手足之情?这个罪名苏锦担不起,也不能让您去担。”她又咳嗽起来,呼吸也有些困难。
楚铭辰见状放开了她,苦涩的一笑,“想来我还是要输给他不成?”
“王爷,我知道您对我好,您的大恩大德苏锦永世不忘,若是有下辈子,我一定报答您。今生今世,恐怕无能为力了。”苏锦看着楚铭辰心疼的模样,自己也不好受,为什么人世间的情感要如此折磨人?
“我不管什么下辈子,我只要你这辈子快快乐乐的。”楚铭辰说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