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班,车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周宣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月溪莲,他关切的看着月溪莲脸上的变化,哪怕一丝一毫微小的变化周宣都不希望逃出自己的视线。
“是真的吗?”沉默了许久,就连空气也有了凝滞的迹象,最终月溪莲还是开口,只是音调里的哽咽听着让周宣有些心疼。
周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些。惹你难受了。”
月溪莲笑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脸上的云淡风轻,可紧握着颤抖着的双手却透露出了此时此刻月溪莲内心里的不安。
就在刚刚,周宣跟她说了方情妍已经怀了慕子安的孩子,两个人已经开始决定择日成婚的事实。
月溪莲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去对待这件事情,是带着浅笑抑或是愤恨不已?
她想恨的啊。她想要恨的啊。
慕子安,那个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抛弃了她,抛弃了他们的孩子,却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才短短的几个月,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准备迎娶新娘了。
月溪莲的脸上勾勒出讽刺的笑意。
周宣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只是沉默地将汽车开往了回家的路上。
纵然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可空气中那细不可闻的哀伤还是在空气中静静的流淌着。
月溪莲以为自己不会难受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月溪莲闭上了双眼,依靠上车座上,黛色的眉轻轻皱着,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察觉到了妈妈的不安和悲伤,在子宫里不断的蠕动着。
月溪莲仔细地感受着胎儿在自己体内的活动,一抹笑意浮现在嘴角,可心思才一转到慕子安这三个字上,那抹尚未扬起的笑靥瞬间就僵硬在了唇角。
纵然面上是云淡风轻,可心中何尝不是翻江倒海啊。
“慕子安,你怎么又是这么晚才回来?”方情妍黛眉一横,对着刚刚回来的慕子安就是一通质问。
慕子安没有理她,反而直径上了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方情妍虽然搬过来跟慕子安同住,慕子安却借着方情妍有孕,硬是和方情妍分房而居。
这样的日子过着放方情妍觉得害怕。
“慕子安,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母子两个?”方情妍再也受不了慕子安对她的冷漠,冲上了楼梯砰砰砰地捶打着慕子安的房门。
门纹丝不动。
门内的慕子安扯过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要再见到方情妍。
之前不觉得方情妍有什么不好,可是自从方情妍怀孕之后,任性胡闹的个性比往常更甚,经常动不动就跟他发脾气。以前慕子安还有耐心去哄着去劝着去安慰着,可是时间久了,慕子安觉得自己实在很累。
在公司里他果决冷酷,可回到家里,他也希望家里是温馨的港湾,希望每天回家迎接他的是妻子温柔的小脸,而不是方情妍这样的任性还有胡闹。
方情妍见慕子安不开门,火气更甚,直接恼火的将客厅里摆放着的一只乾隆青花瓷盘给砸了。
“慕子安,你就呆在里面吧!你就呆在里面!你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你看我不把这里砸个稀巴烂才怪!”方情妍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那股怒火直冲脑门,让她根本无法理智的思考。
她逮着客厅值钱的摆设就狠狠地往地上砸去,不多会儿,原本富丽堂皇地客厅就被方情妍砸了个稀巴烂。
“方情妍,你闹够了没?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让我过几天安静舒心的日子难道就不行吗!”慕子安实在受不了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声,只能打开了房门。墨色的眸子扫过已经面目全非的客厅,眼里不由得升起了无尽的怒火。
“哈,你说我要怎么办?”方情妍双手叉腰,头发凌乱,此时地她毫无半点美感可言,活脱脱的就像是个泼妇,偏偏她还不自在,扯着嗓子喊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慕子安,我跟着你也已经有五六年了,你当初因为你妈不敢跟我结婚,我背负着小三的骂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你对我说你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难道曾经我们的那些海誓山盟你都忘记了吗?我盼啊盼,好不容易你跟月溪莲离婚了,我以为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和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可是你呢?你推三阻四,你对我冷漠抗拒,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吗?”方情妍说着说着,无助地哭泣着,她颓然地跪坐在冰冷地地板上,啜泣道:“我就想要你给我一个名分,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名分,就这么难吗?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非要这样对待我?”
方情妍一边哭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慕子安的脸色,方情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逼婚让慕子安非常的反感,但是一天慕子安没有成为自己的老公,方情妍就一天不能放心。
方情妍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刃插进了慕子安的胸口。慕子安忍不住回想起,这四年来方情妍陪伴他时的点点滴滴,在得知他不得不娶月溪莲为妻时,方情妍委屈的眼神。在他失意时,是方情妍温柔的陪伴他度过了那一段黑暗的时光。是方情妍在他尚且一无所有的时候就选择了他。
这么想着,慕子安的心里不尽然也涌起了一些对方情妍的愧疚心里,甚至开始在心里为方情妍这些日子里任性跋扈的举动开脱起来。
更何况,方情妍现在已经怀了自己的骨肉,他于情于理都应该给方情妍一个名分。
“情妍,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慕子安将方情妍拉进了自己的怀了,墨色的眸子却牢牢地盯着方情妍那略微有些凸出的小腹。最终慕子安只能叹息一声道:“情妍,我们下个星期就准备婚礼吧。再晚了,你的肚子就该藏不住了。我知道你最喜欢微微王的婚纱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奢华美好的婚礼。”
“嗯。”方情妍双眼含泪点了点头,将脸紧紧地贴在慕子安的胸膛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奸笑。
接下来的几天,方情妍也不再去公司上班了,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事宜。好在慕氏的人脉多,资源也广,虽然有些赶了,但方情妍还是在三天之内就确定了所有的宾客名单也硬刷好了请帖,联系了饭店还有教堂。其他的婚礼流程方情妍全部都交给了市里最大的一家婚庆公司去做了准备。
方情妍看着手中那一张印着大红色双喜字,烫金的请帖,脸上的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浓。
月溪莲,现在我方情妍就要让你看看,我究竟会和慕子安过上多么幸福的生活。
方情妍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打了电话吩咐上司机开车带她驶向了月溪莲所在的小区。
月溪莲拉开门见是方情妍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诧异,“你来做什么?”
月溪莲的语气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冷淡。
方情妍妖娆的脸蛋上勾起人畜无害地笑容,她柔柔道:“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难道你就不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月溪莲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厌恶一个人的微笑,纵然月溪莲千万般不愿意让方情妍进自己的家门,可表面上的镇定却还是要维持的,月溪莲也只能忍住心底的痛恨和厌恶,尽量保持平稳的声线道:“方小姐,请进吧。”
方情妍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在客厅上的布艺沙发上坐下。
月溪莲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了方情妍的面前,方情妍玩味儿地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咖啡,随即又抬起头对月溪莲道:“抱歉,我怀孕了,医生嘱咐我,最好不要喝含咖啡因的饮料,不介意的话,能麻烦你帮我换成牛奶吗?”
那得意洋洋地神情,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刺得月溪莲心头一阵苦痛,她也只能忍着心里的不忿,换了一杯温牛奶递给了方情妍。
“你有事吗?”月溪莲的语调变得十分的冰冷,褐色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绪。
方情妍也只是笑,并没有答话。也不知道方情妍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转动了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那钻戒足足有三克拉大小,色泽极其的通透,此时此刻正绽放着夺目的火花。
“哎呀。”方情妍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原来就在她转动戒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戒指太大,那枚钻石戒指竟然顺着方情妍纤细的手指落在了茶几上。
方情妍轻轻地拈起了桌子上的钻戒,眼神里带着一份抱歉九分嘲讽地对月溪莲说道:“唉,最近忙着要操办婚礼了,人也瘦了好多,你瞧瞧,这才刚买的钻石戒指,就已经松松垮垮了。不过,子安答应我了,这只是表示一下他的心意,以后还会跟我买更大更美的钻戒呢。”
“是吗?那恭喜你了。”月溪莲的笑容里带着勉强。
方情妍很满意看到月溪莲痛苦的神色,还嫌不够一样从随身携带的香奈儿手包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请帖递给了月溪莲。
“子安说,你跟他也算曾是夫妻一场,现在他要结婚了,不请你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这不,子安叫我亲自来送喜帖给你了。月小姐可一定要来捧场啊!”方情妍笑容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明媚,简直快要晃瞎了月溪莲的双眼。
月溪莲努力调动脸上的肌肉,挤出来了个看似灿烂的微笑,可实际上,心脏里却痛的无可附加。
方情妍见目的达到了,倒也没有多留,只丢给月溪莲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之后就扬长而去了。
强忍的镇静和坚强在方情妍离开的那一瞬间全盘瓦解了。
大颗大颗地眼泪开始一点点的在月溪莲的眼底汇聚,月溪莲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可是眼底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擦拭就越是多。
在周宣告诉她慕子安将要再婚的时候,月溪莲心中还存着期待,可是如今方情妍的到来,算是彻底的将月溪莲心中仅有的那一点点对慕子安的期盼都泯灭了。
那红色的喜帖,就像是一块块烧红了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月溪莲的身上、心上。
月溪莲双目含泪,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自己都已经离开了慕子安,慕子安还要这样三番五次的欺负她,这样的轻视她,这样的侮辱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难道这几年来,慕子安真的对自己就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难道这些年朝夕相处,慕子安就一点点夫妻情分都没有吗?慕子安,你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月溪莲越想越是痛苦,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月溪莲的哀伤,剧烈地痛了起来。月溪莲在昏厥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慕子安该不会要把他唯一留给自己的礼物也夺走吧?
或许上苍对月溪莲还上存着一丝怜爱,周宣恰巧经过月溪莲家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月溪莲,将月溪莲送去了医院。
医生非常严肃的告诉月溪莲还有周宣,再有这么几次,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保不住月溪莲肚子里的孩子了。
月溪莲流下了眼泪,手中紧紧地贴在肚子上,似乎想要将双手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给还在子宫里成长的孩子。这是个多么坚强的宝贝啊。
宝贝,就算是为了你,妈妈也绝对不会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