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节,雁城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王城宫门外车水马龙,今日奉诏御前的一众显贵各自携家眷入宫侍驾,各府马车到了宫门外,各官员和家眷便分开入宫。
楚家两架马车将相国夫人和楚家两位小姐送到王宫东南角门处停下,那里已有有好多官家眷属在此等候按品阶入宫。
第一架马车刚停下,早有两个宫娥迎了上去,接了相国夫人殷氏下来,殷氏扶着宫女缓缓向人群这边走过来。
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一时安静了下来,眼看那秋华茂盛锦衣环佩“叮咚”而来,人群中立刻有人窃窃私语,“啧啧,瞧,这通身气派,不愧是栾朝第一夫人哪!”“都说相国夫人已近不惑,如今一看仍是芳华风姿,丝毫不见岁月。”……殷娇微扬着头面带笑容目不斜视的径直往宫门最前头走去。
在她身后不远两个一粉一红的妙龄少女也下了后面的马车随之往前走去,这便是楚府的大小姐楚婉仪和四小姐楚乐仪,马车上的仆役把节下的礼品和他们主子进宫所需之物均交给侍候的宫娥们一并带进去,栾朝王宫有规,王功大臣及其家眷入宫觐见不可携带家仆奴婢,宫内自会指派接侍宫娥以备侍唤。
“呵呵,姐姐,你看那些工部、礼部的夫人小姐们,个个庸脂俗粉,怎的打扮的如此土气,”楚乐仪捂嘴失笑道:“今年母亲果然又是夺得头筹呢。”
“母亲来之前教导过你我,你且收敛些,休的让她们觉得咱们相府势大压人。”楚婉仪瞄了她一眼低声道。
“偏是你听母亲的话,咱们楚家声势威名还用的显摆么,自然是放在那里,谁不羡慕啊。”楚乐仪一脸无所谓。
楚婉仪停下来侧头打量了一下她又继续往前走,虽说是一母同胞,可这个妹妹一贯眼空心大,就比如说今日入宫,非得吵着要穿红戴绿,因为她年纪最小长得也最像殷氏,母亲十分溺爱,原本给自己准备的一身红色云锦掐丝绣裙又让给了楚乐仪,知道她又闹鬼心眼,想在王宫夜宴引得那些王子贵孙们的注意,本来自己正不乐意可转而一想,这未必不是好事,今日争奇斗艳的角色何止小妹一人,既然你喜欢花团锦簇的招摇何不成人之美呢。
之后楚婉仪选了一件荷粉广袖浮纱套裙,娇嫩可爱不失大家风仪,衬得她窈窕身姿越发袅娜怜人,这才是她想要的,也许更是那王城之尊所期待的。
“婉仪,你和乐仪跟随宫娥们到'待云轩'等我一会,我去给你大哥送些东西,切不可自行出入啊。”殷氏交代完跟着一个内监模样的小公公进了角门往另一偏门走去。
“小妹,你今日给姑母带的糖霜桂花酥可准备妥当了?”
“可别提这个了,那天偷偷听见爹爹说王后最近不吃桂花酥了,饮食颇为清淡,我正烦恼,又想到二姐一直肠胃不好,她的吃食都是由小厨房单做的,就打听二姐常吃的那个菱角粉膏,可她却说那个调理肠胃的膏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就是不让小厨房做给我,真真气死人!”
楚婉仪笑道:“这话不假,二妹向来肠胃不佳,但那膏怎么说也是调理之药岂可乱用的,何况是上承御用之物,还是得小心些。”
“哼,除了哄哄你和母亲而已,二姐她自己身子不济来不得宫里,却也怕别人得了好处。她若不是存了私心,怕我在王上跟前得了脸,如若是平常那点子东西给我都不稀罕呢。”楚乐仪翻了个白眼。
“王上?”楚婉仪微微一愣。
“是啊,王后饮食不顺,王上肯定心情不会好,我若是能让王后姑姑吃下东西,那么论功行赏的时候,凭我的容貌,王上能不记得我么!”楚乐仪拿着随身带的小铜镜正描眉画眼的倒饬着。
“难道品仪她也对王上有此心意?”楚婉仪喃喃道,想起楚品仪那个一向与世无争的样子,难道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么。
“嗬,我还真不知道这栾朝的女子有几个不思慕咱们英明神武的王上,谁不是日日思君夜夜空闺,难道大姐你不是?”
楚婉仪刷得一下红了满脸,杏目一睁恼道:“你这妮子,平日里母亲教导的闺秀淑风全然不知了!在这里胡说,不要咱们女儿家的名声么!”
楚乐仪哼的一声扭头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装什么假正经。”
“你说什么?”楚婉仪一怔待要分辨几句,只见门外来了一众夫人小姐便转了面色和颜悦色的坐在厅中。
“哎唷唷,这不是楚家大小姐婉仪么,一年不见竟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怪不得相国老爷夫人宝贝的很呐。”迎面一位身材矮小身着华服的中年夫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女孩。
楚婉仪一看便认出去年此时也一齐入宫觐见的康武将军的夫人,刚要起身礼见,只看那夫人径直朝向楚乐仪那里走了过去,“来来,大家都看看,这楚家的女儿就是不一般,瞧这皮肤白皙水嫩,这脸蛋儿多精致……”这一说不打紧,各府夫人小姐全都围了过去褒声一片。
楚乐仪看着一旁神色僵住的楚婉仪“噗哧”一下笑了起来,康夫人只以为楚家小姐高兴的很也跟着一起陪笑。
“夫人您可不知像我这般模样,在相国府里少说也能找出这么两三个,不稀奇呢。”楚乐仪突然忍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唔,楚小姐此话不假,听说府上有女三位,个个如花似玉,去年王后寿诞倒是见过一位,虽也是芳华绝代,但过于孱弱,如今想来再看大小姐的风姿绝非凡品。”康夫人仍信誓旦旦地说着。
楚乐仪想起来去年团圆节只有大姐跟母亲入宫,她和二姐尚未笄发不得入宫,待到王后寿诞,二姐刚好那一月及笄礼已过,大姐又染疾未愈,母亲无法便带了二姐入后宫朝贺,想必这夫人将她认作一年前的大姐,又拿她与寿诞上的二姐比较,简直愚蠢到家了。
不过,楚乐仪还是满心的欢喜,因为,母亲说过她是最像自己的,她的容貌在雁城众年轻小姐中是再也挑不出一个来的。
“噢?夫人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是相国府里最貌美的小姐了?”楚乐仪不顾一旁微微颤抖的楚婉仪继续问道。
“康夫人说的没错,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别说是相府最美的,恐怕在栾朝也找不出楚大小姐这样的一个美人了。”后面人群里不知谁也在附和着。
“康夫人,”楚乐仪突然提高了嗓门:“您居然把我说年长了两岁,难道我竟这样老了么?”
康氏一愣不知所故问道:“楚大小姐,这是何意?”
“大小姐?,呵呵,那么请你看看这位小姐又是谁呢?”楚乐仪身体一闪用手指着坐在身后的一脸通红的粉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