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青城山镇来了一支表演杂技和马戏的班子。
领班的老头今年已经60多了,虽然年轻时就开始走南闯北,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的,但看起来到是健硕的很,此时正靠在一把竹椅上,翘个二郎腿,咂巴咂巴地吸着水烟。老头姓王,团里的人都叫他老爷子,只有练柔术的那个小丫头管他叫老王头,据说是听别人这么叫,便学上了。老爷子也不生气,随她这么叫。
一边给马喂食的人高马大的家伙叫阿忠,胸口碎大石便是这厮的绝活。蹲在河边洗衣服那个叫宝姨,号称马戏团的后勤部长,也算是大伙的半个妈,大事小事都归她管,平时生活都由她照应。
跟猴子玩耍那个叫小钱,小钱个子小,人还瘦,又黑,乍一看,还以为和那猴子是哥俩呢。不过,这货却天生跟动物亲近,甭管多难驯的玩意儿,到他那都乖得跟猫一样,让它吃饭,就绝对不敢喝水。
另外几个人物跟本故事无太大关系,就暂且忽略了,有他们事的时候再跟大伙介绍。
马戏团就像一个大家庭,平时都是靠演出挣钱,挣来的钱由老王头分配,日子也算凑活地过,其实老王头暗藏了很多私房钱,有时困难便靠他接济。老王头是土生土养的SC人,小时候家里还挺有钱,可就是不爱上学。老王头家一共两儿子,老王头是小儿子,你说这小儿子不爱上学吧,这大儿子更甚,经常野得连家都不回,可把他爹给气得。
他哥还不像别的公子哥,吃喝嫖赌都不入他法眼,他就偏爱研究个“旁门左道”,后来不知从哪拜了个师傅,学了点功夫,就想耍耍,混个脸熟,便回来在街头开始卖艺了,号称不再用家里的钱,自己要独立。老王头家当时在县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家,这么一来,不是把王家的脸都给丢尽了么。
那王老爷就派了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专门把大少爷从集市上“请”了回来。轮番守着,不让他出去丢人。可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老王头一听他大哥拜了个师傅,还学了气功,心里就寻思着也想学学。这不,当夜就里内外合,帮着他大哥越狱了。
这一下,两儿子全跑了,王老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派了几十号人去抓这两“叛徒”。话说老王头跟着他大哥跑了之后,便去见了他大哥的师傅。原来这师傅是一位道人,早年在道观待过,但生性自由,受不得拘束,便自己出来,游历山水。
老王头和他大哥一样,也钟情于这些东西,便死皮赖脸地也要拜师学艺。那道人一看,这两公子哥到是有钱的主,便极为爽快地答应了。这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礼,这“礼”么,还得问家里要。
王老爷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自家亲骨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了他两的心愿,同意他们拜师。但唯一的条件是不能再去街头卖艺。
老道人在王家待了三年,便又去了别处。后来抗战开始了,老王头家也开始走向没落,没多久,王老爷也过世了。
兄弟两也没什么手艺,便开始了走江湖卖艺的生活,这倒也称了他们的心,虽然家里没落了,但遗留下来的好东西还有不少,随便当一件就能吃上好几年。所以,这两厮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那时候国内比较乱,到处都有饿死的人,无家可归的,流浪的,被人丢弃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哥两也心善,时常接济他们一下,后来还收养了一个被丢弃的小姑娘,也就是后来的宝姨。再以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孩子。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孩子都很能吃苦,又听话,兄弟两就教他们一些本领,之后就跟着他两一起表演。
再后来,大哥生了一场大病,不久之后就没了。马戏团便全靠老王头一个人挑了下来。
春去秋来,转眼老王头都60多了,这天天气还不错,马戏团到了青城山镇,在镇上买了点生活用品,便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安营扎寨。
老王头选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让大家安顿下来。这里的水很清澈,宝姨洗完衣服,便为大家准备晚饭。其他的人也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老王头抽着烟,踱着步,望着这里的山脉走势,嘴里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好地方”,说着老脸还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笑容,仿佛对自己选的地方很是满意。
吃过晚饭,小丫头便在外边练习自己的表演项目,因为是柔术,所以为了要保持身体的柔软度,小丫头每天都会花上好几个小时,重复练习这些动作。
而阿忠那货此时正在研究他的铁砂掌,在大家看来,阿忠皮糙肉厚,四肢发达,很适合练这门功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戏团的大帐篷里亮起了幽幽的黄光,这是宝姨点起了蜡烛,在给小丫头的演出服缝五彩的亮片,随着人们审美观的提高,马戏团也不断地在更新和变化着。以符合人们的需求。
山里的夜晚特别安静,也特别凉快,就是蚊虫多,所以大家都睡在帐篷里面。小钱是个例外,就是蚊子从来不咬他,所以他和猴子还有另外的一些动物都在外面过夜。
这天夜里,小钱和往常一样,搂着猴子,准备睡觉,可正在此时,小钱忽然觉得怀里一松,待睁开眼看的时候,就发现猴子已经窜了出去,朝着南边的树林“唧唧唧”地叫了几声,便没入了无边的黑色之中。
这猴子可是小钱的哥们啊,虽说他大半夜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可是这么异常,小钱总是不放心的。于是小钱二话不说,拿起手电筒便跟了上去。虽然外面月光很亮,甚至能照得出人的影子,可这一进了林子,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凭着手电筒微弱的黄光前进。
“唧唧,唧唧”
小钱试着和猴子交流,但半天也没声响,而远处的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在这夜里却显得格外渗人。
“唧唧,唧唧”
小钱时不时的发出点叫声,照平时,猴子肯定会回应自己,怎么今天却没有一点声音。要说小钱胆子挺大的,但这一个人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此时竟有些害怕起来,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此时离自己进来这片林子已经快半小时了。
这手电筒的电估计也撑不了多久,这林子又那么大,一会迷路了,能不能走出去就不一定了。正在小钱犹豫要不要出去搬救兵的时候,忽然传来了猴子的叫声。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猴子的声音显然有些急促,小钱一听到猴子有了反映,便立马朝着叫声的方向赶了过去。要说山里的夜路可真难走,随便伸出了树丫子,都能让你摔个半身不遂。小钱虽然心里急,却也不敢快走。
而另一边,马戏团的老黑狗自小钱和猴子走后,便开始在那狂吠,这一吠,便把大家都吵醒了。
老王头听见狗叫声,就跑去外边,只见老黑不安地转着圈子,朝着小钱睡觉的席子“呜呜”的叫唤,老王头看小钱不在,便叫了几声,不过半天也没动静。
“人呢?”
老王头双手一拍,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深更半夜的,跑哪里去了?”老王头不放心,但也不敢自己单独去找,于是转身回到帐篷,叫上还迷迷糊糊的阿忠,拿了把手电筒和一把铁锹就往外走去。到了外面,老王头迅速解下老黑的铁链,简单地向宝姨交代了一下,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老王头可不是小钱,对动物免疫,这深更半夜指不定能跳出个啥,阿忠虽然头脑简单,但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平常的野兽,哪怕来一头成年的老虎,都能抗衡一下,只要不是碰上一群。现在想来武松能打虎,不见得是古人忽悠我们的。
这时,小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此时手电筒已经关了,只能凭着直觉摸索着前进。
“唧唧”
前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小钱的心顿时松了一下,是猴子。小钱打开手电筒,向猴子的方向走去。这手电筒休息了一下,现在又亮了很多。
果然,猴子就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蹲着,小钱刚要走进,却遭到了猴子的阻挠。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猴子像是受到了威胁,冲着小钱尖叫几声,又向石头后怒吼。由于手电筒的亮度有限,小钱实在看不清石头后面有什么,导致猴子这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