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之后,便是那麒侠派掌门率先起身,缓步走上高台,看着允禄道:“失礼了,谛君,门人血仇不得不报。就算我等卑鄙也好,此事若不做个了解,不仅对门人们交代不下,更是让他们日后时时不得安心,毕竟谛焰宫之名太过深入人心,江湖上谁人不怕!若没有个结果,整个江湖都不得平静!”
接着又有十几人起身上了高台,一些门派却是直接将弟子派了上去,毕竟今日这般人数,想来也足够对付那谛君了。此一众人共同之处便是皆有门人折损与近期接连不断的所谓“谛焰宫屠杀”之下,唯一没有上场的只有殁离山庄的人了。
此时的仓易拓却是异常紧张地看着台上的情况,几次想起身上去却都被允禄递来的眼神制止。允禄自是直到仓易拓上场的话定是会助他这边,到时殁离山庄也会被江湖人划作邪恶一派的。
仓易拓不由有些气恼,如今这危急形式,他这表哥还顾忌什么,就算自此被人知道殁离山庄与谛焰宫有关系,又有何惧?这是总有一天会发生的事,殁离山庄也并不惧怕这结果。
不由看了眼那站在允禄身旁的云戟,心里顿时愈加不解和恼火,他始终不明比允禄为什么要隐瞒那家伙才是真凶之事。当初江湖上起流言说血案乃谛焰宫所为时,茉莉山庄便悄悄派出探子,想要寻出真相,谁知三明探子两死一伤,堪堪逃命而回的探子带回的消息,凶手并非允禄却也并不能确定是谁,主要是因为那人衣衫发饰凌乱,浑身血迹,脸上也满是血渍。不过,那凶手却身配银剑玉笛,试问江湖上还有谁人有此特征?后来在见到允禄时,他更是从允禄那里得到认证,凶手确实云戟无疑!
那么如今当着这众家之面,他只要喊出有幸活下的探子,便可知道谁是真凶了吧,就算是当如没能看清面容,但是人的体型是不那么容易变化的!
可是,为什么允禄宁愿被这么多人围攻,也不愿意揭穿事实真相呢?怎么也想不通,越想却是越气。
一旁的云伏见仓易拓这般气愤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看到仇人而致,不由劝解:“世侄不必如此恼火,今天这般情形,想那谛幽冥定是难以逃脱!待抓到人,定会让殁离山庄好好报这深仇大恨。”云伏却是完全想不到,他这般劝解却是更加激怒了仓易拓。
压着想要暴怒的冲动,仓易拓心下冷哼:你这老小子倒是卑鄙!明知道自己儿子犯下的罪孽,却是一个劲装傻隐藏,如今倒是干脆地将一切都推给了谛焰宫,不愧是父子,同样虚伪无耻!
见仓易拓不但不理他,却是愈加气恼的样子,云伏想着大概真是气急了吧,倒也不去怪怨。
高台上的允禄被数十人围堵,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审视着那些个人,待扫视完一圈后,却是笑道:“看来各位都是想要我命之人啊!试问诸位,可曾有人能证明是我谛幽冥杀了你派门人?”
“此事还需什么证明吗?除了你谛焰宫如此凶恶残忍外,还有谁人这般嗜血嗜杀?”一名略微上了年纪的老者抖擞着胡须恨恨道。
“你们这群人,可有杀得比我谛焰宫少?呵,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道义!只凭耳听、臆断,便将罪名扣于他人头上!”
“休要狡辩!”一声呵斥,却是个青年,算是年轻气盛吧。
“既如此……”允禄笑着抬起右手,只听得隐隐破风只声,一把长剑从大殿上方直射而来。允禄挥手接下,利落的一个回旋,长剑出鞘,霎时杀意尽显。此时的允禄,似乎连那眼眸中也满是杀气,视线微扬,冷声道:“诸位既然一定要认为那些个人命是我谛幽冥所为,若是不让他成为事实,岂不是让各位白白做这断定了!”
说罢便挥剑向着众人斩去,长剑破空,竟是带起了隐隐的啸声,光这一点其他人便知道这剑不同寻常。干净利落的剑法,诡异的招式,加上允禄身形移动迅速,那帮人却是瞬间慌了手脚,只能拼命招架却是无力还击。
允禄一想到这些人无端的阻拦,让他无法去救雨霏,便是气血翻腾,杀意四起。无辜又如何,如此无知不如早些安息。
一名年轻后辈率先倒下,却是睁大着眼抽搐了许久后才咽了气。趁着允禄被其他人拦住之际,有人检查了那人的尸体,竟发现全身不见一点伤痕,仔细检查后却是发现他后颈有着细细的伤痕,轻轻触碰,才发现此人竟是后颈已断!
几人震惊,那谛幽冥到底是如何做到!再次看向那边正挥舞长剑之人时,那人森冷的表情让他们从头凉到脚底,他们究竟是惹上了怎样的怪物!
允禄自与江湖人打交道以来,这是第一次展现了他嗜血狠辣的一面!曾经的他,便是已这种破竹之势在千军万马中大杀四方。他也曾有过惧怕,有过畏缩,有过心软,有过同情,可惜当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时,当父亲重伤去世时,当第一次历练与野兽搏斗时,当他第一次出门被人欺骗时,当他被人偷袭时,当他无端被人围杀时……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促成着他急速的成长与蜕变,甚至过程太短,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经历其他该经历的事物。
翻身,回刺,虽然被对方堪堪躲开,却也是划破了那人的肩膀!对方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想要他死,而他死了便不能再与雨霏在一起,所以他不想死,他更不想雨霏落入他人之手。那个让他重新体会到生命精彩生活乐趣的女人,他想要跟她一起到天荒地老,想要跟她一起快乐的生活,这是他报完母仇后唯一的愿望。
此刻的允禄,显然已经无人可挡,凌厉繁杂的剑招根本让人无法靠近,而那剑招看似无害却在你一旦靠近时便立即化为杀招,一个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场上的形势越来越混乱,场下的其他人也是越来越紧张,倒是云戟站在高台边缘并未出手。
又有两人受伤倒下,那麒侠派掌门终于是忍不住撤到一旁定了定心神,想来他们这些人加起来,功力绝是远胜于那谛幽冥的,可是却被那人突然起的凌厉杀气与杀招生生震慑住了,莫说相互配合,就连自己的实力都未能发挥。一番思索后,麒侠派掌门毅然冲入厮杀,挡下了允禄对其他人的招式,并趁机冲众人大喊:“这般畏首畏尾,只会被他占尽先机将我等个个击破!各位还不团结一致,共同御敌。”
其他人面面相觑,许久恍悟,再次看向允禄时,却已没有了先前的惊慌失措。胸中怒火再起,却也是多了份畏惧所产生的拼搏,这般恐怖之人若是活着,江湖迟早变成血海,谁也休想逃脱。
眼看着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即将展开,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劝架之人。
忽然出现的老者将允禄与麒侠掌门分开,伫立在二人中间,气质温和却是气势磅礴,令二人暂时不敢动分毫。
其他人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话好说,莫要以命厮杀的好!”老者自是隐士谷主隋柯。随后赶来的沐宿冷着脸扫了众人一番,却是嘲讽道:“如今的江湖,已到了以众欺寡、以大欺小的地步了吗?”
众人闻言自是不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这忽然出现的二人功力莫测,还不知是敌是友,贸然开口得罪的话,对他们这边实在是不利的很!
而那边允禄却是依旧未收起气势,盯着隋柯谷主冷声问:“你是谁?与这些个人一起的?那么一起上好了!”
隋柯谷主抚着短须,微微笑道:“允禄小友可还记得老夫,你我曾在边境战场见过。”
闻言允禄却是慢慢收起了招式,思索一番后才问:“隋柯老先生吗?”
“对。”隋柯谷主似乎对于见到允禄很是开心,这让其他人不由惊惧,这神秘莫测的老者竟是那谛君认识的,果然是到了最坏的地步了吗?
就在这时,高台下一阵骚动。赵夫人不顾赵诚笃的阻拦冲进了场内,走近高台后稳稳跪下,接着大声道:“不孝女儿沐兰,见过父亲!”
沐宿一瞬间呆滞,却是瞬间反应过来,跃身下了高台,将那跪在地上的赵夫人拉起,拽着她观察了许久,随后搂紧怀里,像是爱抚着小猫一样轻轻抚着她的脑袋,虽然没有老泪纵横,却也是声音哽咽道:“我的小兰儿啊,为父终于找到你了!你说你怎么舍得丢下我跟你娘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要是外面哪个不小心先走了,你岂不是要我们死不瞑目吗?”
赵夫人沐兰已是泣不成声,却还是强拉回自己的声音道:“父亲你又乱说了!”
沐宿突然想起他此次来的目的,忙抚着女儿问道:“此次出谷,是听闻风逝那小子嫁女儿,他这么多年有没有种我心里清楚,所以猜这孩子肯定跟你有关!真的是你的孩子吗?孩子在哪里?”
沐兰擦了擦满脸泪水,道:“这也是我想跟父亲说的。孩子确实是我的,是那风逝硬要认回去的,还逼着我的女儿嫁给别人!父亲,还请你救救您的外孙女,她现在就被风逝看管在身旁。”边控诉边指向那大殿。赵夫人今日来本就想着要尽力破坏这所谓的婚礼,自家女儿明明都已经嫁人了,孩子都有了,却要被逼着再嫁,这是何道理!只是没想到婚礼未开始,这边的人却是先打上了。而父亲的出现虽然让她无措,却也知道这是救出雨霏最大的保障,为了女儿去跟父亲请个罪认个错,怎么想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