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质问令云戟苦笑不已。“无册楼楼主曾说,那谛幽冥是被救走的,被救走时其实已是命在旦夕,即使救出去了,也未必能活下去!”虽说云戟是有些夸大,却也是因为他本身也想到这可能性!他倒是真希望那人就此命落泉下,倒也省了事,让雨霏趁早死心罢!
一贯镇定的雨霏终是忍不住乱了心绪,其实这么久了,她早有这些猜测,只是自己下意识压下不去想,就像云戟说的那般自欺欺人罢了!如今被云戟生生拉出,便是她不正视也不行了!
允禄,也许已经不在了,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了!这一刻,她没有痛苦,甚至没了感觉,就连夺眶而出的泪水也没有发现。怔怔地注视着前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允禄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云戟见状,本想安慰她,却见她合眼,缓缓倒下。
将雨霏迅速抱回房间,身后紧跟着进门的赫然便是那壬申,他其实一早便隐在暗处观察着雨霏的状态。壬申也不等云戟开口便为雨霏搭指把脉,云戟这才疑惑,莫非此人竟是医师不成!
壬申收回手时,云戟焦急询问,却被壬申挥手拦下,只说:“身体并无大碍。”随后便自随身荷包内取出一青白玉瓶,拔了塞子后置于雨霏鼻下来回晃荡,许久后才收回。
床上的雨霏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却是微睁着眼看似愈加晕沉的样子。随后壬申坐在床边,俯首凑近雨霏耳畔,用着屋内三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挚爱之人是谁?”
床上的雨霏声音似有若无的飘出:“允禄……”
“你与他初识何处,缘何相交,何处定情……而他,如今又在何处?”
半睁着的双眼缓缓垂下,只是那颤抖的起伏的眼睑昭示着她并未睡去……许久后一滴泪水自眼角缓缓滑下,伴随着那哽咽嘶哑的回答:“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你知道的……那人已经死了!不信我带你去看……跟着我,跟着我……台阶向下,通向地牢……门口暗黑,里面隐隐有着火光……我们进去好吗?进去……面前是条昏暗的通道,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尽头处的火炉,还有凄惨的叫喊声,是那人的叫喊声,你听到了吗?对,是他……你不想看看他吗?那继续往里走……继续走……走……这里是很大的房间,你看到了吗?周围墙上挂满了刑具,个个血迹斑斑……抬头看前面,那里挂起了一个人……不想走近看看吗?走近看看吧……他是谁……是你挚爱的人啊!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旁边有人还在抽打着他,忽然那人换了大刀,向着他挥去……你在睁大眼看看他……他没有了首级啊……”
“啊……”床上的雨霏顿时凄惨的喊出声来,呼喊不休,吓到了一旁的云戟。
只是云戟想上前时,那壬申却拦下了他。
“很伤心对不对,很难过对不对!想要随他一起去对不对……看看旁边,桌上有一把短刀,你可以拿起它……对,拿起它……放在自己的颈上,然后……用力……”
床上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赵雨霏……赵雨霏……可以扔下那把刀了……你不认识这里,不知道这里……快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回到天府地阁……回到云戟的身旁……你看到了谁……对……那是云戟,还有你的父母……云戟当着众人之面说要娶你为妻……你们已经成亲了……而且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你是云戟的妻子,赵雨霏……”
云戟目睹着这一过程,许久不能回神。却不禁怀疑,此法是否真的有效!
壬申自是成功了!
而云戟为了不让雨霏有丝毫机会回想起谛幽冥,便绝口不提允禄二字,甚至连当日仓印所说之计也是置之一旁,带着雨霏隐居在了蕴花城!
那几个月,是云戟此生最满足之时!至死不忘!
雨霏沉浸在苦痛中久久不能回神,抱着允禄始终不愿放手,只怕一切只是幻象,自己松了手便是永别。
允禄便也就任由她抱着,一行人随即便返回了住处。倒也不去管那盛战怎样!
其他人知道,现在的情况定是要他二人自己解决,他们是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就各自散去,该休息的休息,该养伤的养伤。倒是炼刃皱紧着眉头,看着允禄抱着雨霏离去的身影许久,似是下定决心般转身,疾步走向前方慢步的谛幽莲……
允禄抱着雨霏回到房间,才想放下她,却被雨霏抱得愈紧。于是他便抱着她坐在榻上,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安慰她:“雨霏,没事了,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怀中的雨霏却是抽泣不断,又使劲往他怀里钻了钻。其实雨霏被一路带回来时,已慢慢从那虚实交接的悲痛中回过神来了。只是,这仿若前世情今生续的感觉,让她仍是心中不安!
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时可以到这个地步,这祈盼时间停驻的地步!
察觉到怀中的雨霏似乎安定了许多,允禄才扶起她,看着她哭花的面庞,哭红的双眼,不由心疼地亲吻她:“为夫真是该死,竟让娘子等了这么久!你那天喊的话,我都听到了,而且牢牢记在心里……只是虽然被炼刃他们救了回去,却因为伤势太重,不能及时去救你……娘子莫怪,好吗?”
雨霏却是再次拥紧允禄的脖颈,放声哭诉:“我一直在等你……一直等……就算云戟说你也许不会来寻我,我也依旧在等你……可是你一直不来……我等了好久你还是不来……我肚子都大起来了,孩子都会踢我了,你还是没来……我经常脚抽筋,走路会很累,那时总想你为什么还不来……后来,后来云戟告诉我,你被救走时身受重伤,根本就活不成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有了你被人斩下首级的一幕……然后……然后就忘了你!忘了我在等你……允禄……允禄……”低声的哭诉转为无助的呼喊。
伸手再次抱紧怀中的人,允禄声音哽咽地回答:“我在,我在……”
允禄只觉着胸口忽然间被堵住,闷得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发泄。下意识地吻着雨霏的发丝,随后是她的额头,脸颊,鼻端,嘴角,最终攫住她的唇瓣,似乎终于找到了可回应发泄的地方,浅浅的啄吻后便是激烈而又缠绵的索取。
雨霏紧闭着双眼亦是急切的迎合。此刻的二人便是感情最激烈之时,曾经太多的事令他无法彻底敞开心扉,如今却是真正的水到渠成,挚情挚爱!经历了曲折,也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珍惜彼此可以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唇齿的纠缠终是点燃了最原始的激情,何况还是在二人这仿若生离死别般的再次复合后,便是曾不愿承认的****,此时早已坚定为此生挚爱。
天色渐暗,屋外寂静的没有一点声响,屋内同样是没有一点声音。
允禄侧躺着,透过屋外映射进的昏暗光线,静静观察着雨霏熟睡的面孔。时不时伸手轻轻拂过她腮边的发丝,却是忍不住笑着亲吻熟睡的她。一个下午的缠绵,虽然中间也有休息,却还是累着她了吧。颇为自责的自我反省着,允禄面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重。
而屋外的淬辛已站了足有一刻钟了,却是依旧不敢敲门。允禄醒来,也自是因为淬辛到来的缘故。再次亲了亲雨霏的唇角,允禄终于翻身下床,只是着了里衣,放下屋子中央的绸帐,便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淬辛惊喜的叫道:“谛君,你醒了啊!还好……这是晚饭,幽莲姐让我送过来的!”
随意地瞥了眼淬辛,伸手接过食盒便关了房门,这让淬辛不禁愣在原地许久不能回神。回神时却是大悲之色:“谛君莫非生气了?为什么?”
刚刚地说话声自是将雨霏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翻了个身,便看到允禄缓缓走近,坐在床边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问她:“饿了吗?先起身吃点东西再睡吧!”
允禄的声音传进耳内的瞬间,雨霏便已彻底清醒了,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状态的。下意识拉了拉被子,捂着胸前,却是不敢抬眼看他,羞红着面颊让她此刻只想再睡过去。
似是没有发觉到雨霏的窘迫一般,允禄俯身亲近她,一阵亲吻,暧昧而又旖旎,声音极是诱惑地问:“娘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雨霏一时被迷惑了,竟小声回答:“嗯……”
“哪里?”继续诱哄。
“腰……”
“呵……”只一个词便让对方忍不住轻声偷笑,雨霏这才回神,发现自己竟是被诱惑了,一时间害羞变愤怒,抓着对方的手臂张口便咬。
虽然是隔着里衣的,允禄还是感觉到了那颇具威胁的利齿,却也忍着没有动作,任对方发泄。
雨霏肯定是下不来狠的,但是也定是让人能感到痛才对的,只是对方那眉头都未皱的样子,让她很是挫败。可是又忍不下心去咬第二口,只好缩回被窝独自生闷气。
允禄见状忙将人拉出来,拥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娘子若还是不开心,可以再咬的!”
“谁要咬啊,说得人家跟狗似的……再说,咬你,你还不是没感觉……居然取笑我!”
“为夫冤枉啊,为夫怎敢取笑娘子!”
“你刚刚明明就有取笑我!”
“好好,是为夫的错,不该逗弄娘子!”
“本来就是你的错啊!”
“是是是,是我的错,我道歉,娘子要打要骂随娘子喜欢!娘子莫在生气了好吗?”
对于哄劝雨霏,允禄却是乐此不疲,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雨霏冲他撒娇任性,便是让他心中满足,甚至欣喜。若真是一辈子如此,他也不觉着厌倦,甚至期盼着今后平静而又温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