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方上了高楼,才发现飞云拱桥相连的两处楼阁竟是空旷之地,倒像是加倍扩宽的凉亭。穿过一边便是那在前门看到的谛焰宫正殿,而穿过另一边却是高耸突出的楼阁。允禄带雨霏去的,自然是那居住之所,楼阁之间。
推开房门,首先便是偌大的厅堂,从侧面进入后堂,比前堂更大却多了屏风软榻等更具家居之物。再向内便是允禄的房间,而他也是直接将雨霏带去了他的房间,因为这栋楼阁内,只有这一间卧房,况且他也不想雨霏住到其他楼阁去。
将雨霏暂时安顿在房内,允禄便命人准备热水与食物,总之,先好好让雨霏休养再说吧。
怀中的孩子还在睡着,雨霏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睡得香甜,不由欣慰地笑了。下一瞬,她发觉这房间有点不妥。倒不是说房间有什么奇怪摆设或者其他,相比下这房间却是跟合雨霏心意。床左侧是长长的屏风,右侧是窗户,只是这床似乎大了许多,堪比前世的豪华超级大床。房间另一头被屏风隔开了,雨霏菜大概是浴桶之类的。如此,房间也没其他摆设,但是雨霏却肯定,这是那允禄的房间没错。
难道是要她住他的房间,他去住别的地方吗?雨霏如此猜想着,心里不禁有一丝动容,这允禄倒是够体贴温柔。
不一会儿,便有下人开始进进出出,之后屋内生起了暖炉,而那窗户前也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置着胭脂盒与首饰盒,且立起一面铜镜。雨霏对此稍有惊讶,只是不待她问什么,侍女小月便喊她沐浴。
其实小月便是那云戟买回来照顾她的小丫头芬香。当初允禄告诉她一切,她因为生气而迁怒到小月,许久都不愿理她。小丫头几天后终于忍不住跑来跟她哭诉请求原谅。而那时雨霏也气过了,怨过了,再见小丫头哭得伤心至极,便也不再怪她,留她继续照顾。
绕过房间正中的屏风,雨霏倒是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知道这边是沐浴之所,可是却不是她猜测的浴桶,而是一个偌大的浴池,半池的水,都是下人从外面拎来的。雨霏只要想到自己要在这里面洗澡,便觉着是极大的浪费,良心颤抖。
在小月的催促下,雨霏犹豫再三,才脱了衣服钻进水里。水温稍微有点烫,却很是舒服。雨霏泡了也不算久,便出浴穿衣。靠墙处是木制的长形衣架,上面挂满衣服,那应该都是允禄的衣服。只是待她穿好衣服后,便见侍女将今日一进城允禄帮她买的衣服统统挂了上去,顿时那衣架又满了不少。
绕过屏风回到床榻前,却见屋内正中摆着一张小桌,上面已摆满饭菜。雨霏不由暗叹,这谛焰宫办事也太利索了。抬眼别见允禄进来,雨霏下意识撇开脸。虽然觉着自己这般态度稍欠妥当,但她真的是不想面对他,亦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雨霏的态度让允禄暗自失落,却也未表现出来,进门后他在雨霏身旁顿了顿,道:“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吧!”随后转身进了屏风后……他,这是要洗澡?雨霏愕然,在看到下人拎着一桶桶热水进去后,便彻底惊诧了!他干嘛要在这里洗?没有其他地方了吗?
直到雨霏要休息时,才知道允禄打的主意。
“这里是我的房间。”
“所以呢?”其实雨霏已大概猜到对方什么主意了。
“我们是夫妻,住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话不多说,雨霏直接将人推出门外,关门前威胁道:“不准擅自进来。”关上房门后站在门口听了许久,在确认允禄没有意图开门进入后,便爬回床上拥着孩子悠悠入睡。中间孩子醒来了一次,因为饿了,雨霏喂过后,母子二人便又接着睡了。
等雨霏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因为窗外的灯火,室内便也不是那么暗了。下意识看了门那边一眼,发现卧室外堂已掌灯了,好奇地想看看那允禄是在做什么。
只是,她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便惊呆了。外堂只掌起了一盏小灯在那软榻边上,而允禄却是坐在卧室门口靠着雕花木墙睡得正香。雨霏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笨,说他傻,那边明明有床有被,却偏偏睡在此处!是为了什么?难道此处会更加舒服吗?
也想过这是与她相关的可能,但是,她不愿相信!只是,不管怎样,这一幕给她的震惊太大,甚至超过她以往的承受能力,险些为此湿了眼眶。最终还是忍不住唤醒他,道:“进屋休息吧,去你自己的床上。”
允禄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会触动雨霏心房,何况他本就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些到雨霏就在自己房间,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便忍不住想要守着她,他不想再失去她一次。也许是太累了,便不自觉地睡着了。
雨霏唤醒他时,他还处于迷糊状态,听到雨霏的话瞬间清醒,坐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跟在雨霏身后进了房间,看着雨霏侧躺在孩子身旁,而他站在床边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近,挨着雨霏躺下。不给雨霏挣扎拒绝的机会便拥住了她。
从再次见面到现在,雨霏一直回避着他,这让允禄很受伤,也很无奈。因为怕惊着孩子,雨霏不敢大力挣扎,最终只好任由他抱着。
许久,在雨霏以为身后紧拥着她的人再次睡着了时,他却突然开口,轻声呢喃:“还好,你又回到我身边了。”
雨霏不由缓缓放松身子,心中的紧张戒备也减了不少,她忽然觉着,在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里,也许与这人发生过一些事,不仅仅是不开心或者让她怨恨的事。
犹豫后,雨霏终是忍不住问他:“我在没有失去记忆时,跟你在一起时,是喜欢你的吗?”
隐隐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动了动,那人却许久不见开口。
雨霏疑惑,难道自己自始至终都是讨厌这此人?于是她又问:“是不喜欢吗?”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叹息,随后声音低沉道:“你未说,我不知道!只知道,在我受伤时,你会很紧张我……那次你哭了,哭着冲我喊,不准我死,会等我去救你……”话似乎没说完,而雨霏也不想再听下去……真的不想听下去,觉得自己快哭了,怕自己一个心软就全都相信了!可是,若又是假的呢?
十年盛战在即,江湖上气氛骤紧,本因为半年多前谛焰宫忽然出世而至今心有余悸的江湖人士因为盛战将至而再次紧张不已。此战中若能出人头地,不仅可为光耀门派威名,更能成就自己的美名。
何况最终胜出者可有机会研习至高武学,这才是各大门派最想得到的东西。其实至今也没人明白,无册楼为何要将武学典籍拿出来推此一战,有这等提升自身实力的机会,他们为何不留给自己!还是说,或者他们早已研习过,才拿出。推此盛战,实则另有目的。
可是,这目的又是什么呢?这几十年来,倒也没见有何怪事,历次得到功法的江湖新秀也确实之后实力提升,大放异彩。若说对无册楼的怀疑,恐怕只有初次之战,而那之后,江湖人便心心向往再次得益的机会!
如今这能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许多人自是不愿放弃,哪怕实力再弱,也会想着拼命一搏。
而对于云戟来说,此战已不仅仅是为了天府地阁,更是为了自己。从小到大,他听从父亲的教导,为这盛战进行着严苛的训练。他有过挣扎,有过反抗,有过埋怨,可是事到如今,他却迫切希望盛战的到来。甚至为了这一战的胜利,他可以经受任何痛苦,心甘情愿。只为夺回爱人,让那多余之人消失!
在接受了无册楼送来的功法后,他不做犹豫,当即开始了研习。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只要能多一份把握对付那谛幽冥,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就当他卑鄙一回又如何!他谛幽冥何尝不是以卑鄙手段夺走了雨霏!
云戟将地炎功的功法招式大致看过一遍,便发现这地炎功不好练。虽然功法看起来连贯畅通,一气呵成,但是细细琢磨便会发现当中有许多症结,在修习中会是极大的阻拦,甚至可以说想要修炼下去,必须做好强行突破的准备。
深吸一口气,云戟起身出了练功房,对这地炎功,他还需要再多琢磨下才行。回到自己的住处,才进院门便看到院内立着的人。不等云戟看清,那人忽然直奔而来,竟直接跪在了云戟面前,声泪俱下,话语哽咽:“云戟公子,求你告诉我,我的雨儿现在究竟在哪里?”
云戟忙问躬身将人扶起,“伯母是长辈,不可如此。”
面前之人正是赵雨霏的母亲,平日里对云戟也是照顾有加,是云戟敬爱之人。跟在赵母身后的赵父见此情景,忙上前将赵母搀起,拉至一旁,不禁厉声呵斥:“你这是做什么?要少阁主难堪吗?”
赵母还想上前,却被赵父拦下。赵母不由回头怒喊:“我只想知道我那可怜的雨儿是死是活,你不当她是女儿,可以随便将她推给别人,可我这做娘的做不到啊……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这话让赵父低下头去,也让云戟心生疑惑。赵母不停地擦拭眼中泪水,情绪稍作稳定后才继续说:“少阁主,我的雨儿没有福分做您的夫人,如今更是沦为人人唾弃的邪宫之人……昨日听到您的属下禀报,说雨儿她被人带走了!我只想知道,雨儿是被谁带走了,是否有危险?”
云戟犹豫后才答:“是那允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