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眉狠狠蹙起,大手猛地捏住她的下颚,逼迫汐娘张开嘴,最后竟是硬生生塞入她的口中。
汐娘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没有他的支撑,只能半趴在床铺上歇息。
但白晨显然不打算让她继续歇息下去,他扶正她的肩,将床缘那只余小半碗的残药一口咽下,继而反哺到她的唇边。
那么涩,那么腥……像是涌动着的生命。她根本来不及抗拒,那些液体就已经顺着自己的食道滑入体内。
真的好痛,腹部像是刀绞般的疼痛。
她知道这是幻痛,孩子早在自己昏迷之前就被打下,如今的药哪里还会让自己如此痛……但是……阿晨他 白晨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是驾轻就熟的撬开她的粉嫩,在口中吸取着属于她的蜜津。他的大手甚至来到了自己细密的胸前。
然而就在这意乱情迷的时刻。他捻起汐娘落在身侧的一根长发,灌注真气后竟然成了笔直如针般的所在,手起空刃。
叮。是锐器没入木板的声音。
“楼主,属下是宁五。”年轻的宁五不敢走进来,只能立在门板后高声说道。
生怕再晚说话一丁点时间,他就要被那根长发给钉入咽喉。
白晨面色由怒转冷,只将汐娘微开的领口合上问道:“何事。”
“医痴先生说他使命已经完成。留下书信一封,即刻返回昆仑了。”
“是那个人么。”是帮助白晨把她的孩子亲手拿掉的人吗?汐娘抖着唇问道。
白晨替汐娘陇上锦被,面色冷漠的就像是什么质问都没听见。
“拿进来。”汐娘垂着脸孔,轻声说道。
宁五不敢有一步动作,只能站在原地等候楼主大人的吩咐。干嘛好死不死的非要派他来嘛 白晨的剑眉扬起,连带声音都厉了许多:“滚出去。”
宁五得令,立刻轻松无比地转身。
“拿进来!”汐娘尖叫着企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下差点跌下床去。最后被白晨牢牢箍在怀里不能动弹。
宁五连回头看一眼这对扶起的勇气都没有,忙不迭的抓好书信离去。
“拿进来啊!”汐娘在他的怀中歇斯底里,哭喊着。
白晨沉默了一会儿。紧揽着她的手转为轻轻拍抚,就像是抱着孩子唱摇篮曲的那种哄劝。这种哄劝,长这么大除了乳母,阿晨是第二个 “你无理取闹了,汐娘。”他淡淡道。
“你好过份!我只是想留下一个孩子来,你连这种小心愿都不给我!”她嚎啕大哭拍打着白晨,胡乱抽打过他的手肘。却渐渐感觉到手中有些腥湿,她疑惑的想要低头审视,却被白晨一把将脑袋固定在他的肩膀上不得动弹。
“哎呀呀!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她扭着蛮腰要踏进来,却在看见儿子的杀人眼光后,立刻乖巧的站在了门旁边。
“那个,你爹不放心你们,让我回来看看……”在儿子冷漠的眼神下,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当娘的威信了。挺了挺依旧丰满的胸脯,骄傲道:“是我不放心,想转回来看看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不行吗?”结果却看见儿子吓走了小护卫的场面 汐娘自他怀抱中凄惨的冒出头:“师母。”还醒了两下鼻涕。
“心肝!”她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顺便赶走儿子,霸占了他原来的位置。
“送完药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阿汐不想看见你吗?滚出去!”师母柳眉倒竖,手像摆蚊子般不耐烦的直挥。
此时,天边的小月被云层层的包裹,偶尔间才倾洒下淡金色。这光景就好似密不透风的帘幕被时光迅速风化销蚀,一点点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宝物真容。
庭院中那一丛丛,一片片的是深绿的竹林,竹叶轻盈地飞扬着,勾勒出萧爽的线条。竹枝也似乎呈现出微微摇曳的姿态,峭拔中含着一点点柔软。
白晨自月下孤行着,耳边听到穿过重重竹叶,宛如悲鸣的风声 庭院是典型的江南风格,经过廊桥,都会遇见连接各个小院落的月洞。
然而月洞的另一侧却印出了个突兀的人影――就像是劲竹一般的所在。白晨没有丝毫诧异,就连那张俊俏无比的脸孔都平静的很。
人影亦静静的,待到白晨走到他的面前时才转身,那是他亲爹――白岚。
左侧劲风舞动,他下意识往身后闪躲。他亲爹竟然不动声色的就开始直攻自己下盘。
白晨眼明手快,削铁如泥的短剑瞬间出鞘。
在白岚的几番挑弄下,他往后闪躲的姿势很快改变。乌青短剑在月色下闪出亮影,最好的防守是攻击,这是自己五岁习武时,父亲说的第一句要领。
夜色之中,持短剑的白晨与空手接 的白岚你来我往,竟然拼得不分轩轾。
噌地一声锐响,短剑脱空而去,白晨借力一跃,却被父亲当场拦截。
短剑在白岚的手中轻抛着:“要不是你今晚不在状态,我赢不了你。”他轻声说道。
“输就是输,无需借口。”白晨面无表情,就像刚才和他打架的并不是他亲爹。
“我记得自打阿汐中毒后,你就抛弃了学剑……怎么?”月色沐浴中,白岚的脸微微侧过来。连带着语气都像是被沾染上了一层凉意。
白晨淡淡撇了眼那把短剑,冷声道:“随意带在身上的。”
“也对,既然觉得学剑保护不了阿汐,从此就不再学也很符合你个性……”白岚点点头,将那把上好的短剑随意的丢进了竹林中。再拍了拍手,眼神却忽然犀利起来,单手成爪,竟朝白晨的右肘而去。
白晨迅捷的察觉出父亲的真正意向。疾速向后猛退,连带着那身白色衣衫都飘炔了起来。
“你以为你做的事,我们一点都没察觉吗?”白岚声色俱厉,已经放弃了方才好声好气的模样。
白晨依旧大退,不愿做声。
“你太冒险了!白晨!如果你不是吃了那后生配的冷毒,再辅佐你的血为药引……”他出招的速度极快,却被白晨见招拆招的躲开。
守口如瓶的秘密,以最简单的方式被白岚拆穿。白晨不知何时停止了脚下的变幻,定定杵立在原地。
白岚也跟随着他不再有任何逼迫的动作,看向自己的儿子:“你……”
白晨淡淡说道:“不要告诉她。”也打断了父亲的质问。
“孩子的孕育,的确是会加重她体内血毒。食物也渐渐压制不住那东西……但是你……何苦自己去做这个药人……”白岚心痛无比。
“以后等我和汐娘老了,她会感动的。”白晨淡淡说道。
“……”这么张冷脸,说着所谓的俏皮话,真的很不合时宜啊。
“再说只是七碗血而已,死不了。”他继续说道。
什么叫七碗血而已?每天都放一碗,还要连放七天……他也是爹生妈养,不是妖怪啊!
白岚生了会闷气,继续道:“这么说,那张藏宝图里指示的红湖。你也是为了配齐那后生所要的东西,才去找的了!”这几年来儿子的所做所为,让自己不吐不快。
“嗯。”算是承认了。
“所谓的玉玲珑呢?那镇庄之宝他为什么给你?那东西名为青玉玲珑,实际是非常罕见的药材,他怎么会轻易给你?莫非你同意娶他女儿了?”
“那家伙到底为什么同意?”他只对这个有兴趣。
“我告诉他,汐娘需要这个。”
“然后呢?”然后人家庄主就很爱心的把自己镇庄之宝双手献出来,还请儿子笑纳吗?
“如果他不答应,我就娶他女儿为妾。然后让她空守闺房,直到老死为止……”白晨冷着张俊脸,缓缓说道。
白岚很快察觉到话里面的不对劲。“你刚才还说一辈子只有阿汐一个妻子啊?”
“这只是说辞。如果他不同意,我会夜访他山庄。但是他同意了,所以不用夜访了。”
白岚突然觉得很无语,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样子了。明明小时候很可爱的啊!
七年前
竹床上的少女双目微闭,四肢正在被师母用长索牢牢固定在边缘处――体内的灼烧真的是酷刑,原本泛白的小嘴此刻咬得很是鲜艳欲滴。
饶是这样,她也很英雄好汉的一声不曾喊叫。
只是额头上巨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迅速凝结,叫人一眼看出她正在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楚。
“看来那个法子行不通!”阿挽摇着轮椅的转轮,来到另外只堆满草药的竹桌前。谨慎而焦急的翻找着,时不时转过脸去看床上正痛苦万分的阿汐。
“那再换个法子啊!”师母神情很焦灼,但手法却温柔无比的自她身上轻抚着。
此时的阿汐豁然双眼爆睁,被牢牢固定在床缘的两手狠狠的拽弄着,竟然弄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只是依然紧咬下唇,拼死都不喊出一声。
她知道,现在大伙已经够乱了……她不能再体现出痛楚的模样。
白衣的少年侧坐在她身边,没有什么神情。只是望向阿挽时,双眼流露出些许愤恨和不甘。他长到十四岁没有后悔过什么事。只是今日格外后悔,为什么从不和阿挽学习医术?否则也不会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
“看来只能用这个了!”阿挽从锦盒中翻出几十根长若半肘的金针,原本谨慎的脸上竟然露出活马当死马医的神情来。
……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见阿挽摇着轮椅过来,白晨自发双手紧紧攥住阿汐细肘,以防她因为剧烈的疼痛从而挣脱长索。
“没事没事!”长长的金针自阿汐涌泉穴刺下,直到末顶。
转瞬,几十根长针如法炮制,从其他的大穴刺入。企图堵塞住那物的游弋,再活络她的其他筋脉。
“阿晨,我好疼啊……”她终于忍受不住这份苦楚,张口哭诉。眼泪鼻涕和猩红的血液一起下,模样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白晨的眸子静黑无比,那般的眸光下深藏着某种力量的旋窝,像是要吸引住人的灵魂般:“没关系的……阿挽叔替你施针,很快就能好的。”他安慰的话音未落,却在看见阿汐的眼,鼻,口,唇,耳开始渐渐渗漏出血丝后,恍然怒道:“汐娘!”
“没……没规矩!怎么可以……可以喊师姐的……闺名……”她的眼神渐渐没什么焦距,开始只余出气,没进气了 “不好!”师母大惊,冲上来一把攥住阿挽的领口,大声质问道:“这怎么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