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这么冷了呢。”此时,夏安正坐在惬意的靠在大桥的扶栏上,嘴里呵出的热气马上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凝结成小小的水珠。她有些怕冷的将自己小小的脑袋塞进衣领中,随后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只露出一双干净,大大的眼睛。
“那么,来一根。”身旁的男子拿出一盒烟,很是主动的抽出一根,悄然的点燃,呵出一丝丝的热气。袅袅的烟雾中他的脸不是很真切,像是被扭曲了,空幻的有点不真实。
“我说,顾逝年,你今天找我出来不会是叙旧的吧。”她嗤之以鼻,以前是真的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至少以前是这样的,可是一想到他对林小落的所作所为,便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有些后悔,当初让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你丫,脑子是被驴踢了吧,夏安,她想着,更加懊恼的将自己的衣服裹紧。这天气,还真是有些冷。
她记得以前的冬天似乎没有这么冷的,那么,今年的冬天又为什么这么冷了呢,是因为温度,还是因为身边的人已经离开自己了。因为陈左订婚了吗,所以,心中慢慢的开始冷。由内至外,冷到没有温度。
顾逝年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爽,只是淡淡的笑了,脸上毫不介意,安静的望着江面,干净澄澈的湖面隐隐的冒着湿气,那是蕴藏在湖底的温暖湿气,只是,为什么会有些氤氲呢,是因为太过温暖了吗。就像是当初,真的太过温暖了吗。
“告诉我,除了小落父亲去世的事情,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他说,手不轻易间的抓紧扶栏,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愧疚。如果那个时候,他能跑过去抱住她,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夏安嘲讽的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屑,眉毛微微的向上挑起:“艾萌萌那个贱人终于告诉你了。勾引你之后,再向你赎罪,高啊。”她说,眼底染上的愠怒,他看的出来,那是一种心疼到极点的悲伤和难过。
“真是高啊你们,两个人差点就毁了当初的小提琴公主,****的,现在装什么啊,赎罪。”她呵呵的一笑,眼底尽是冷漠和讽刺,那一刻顾逝年发现她的笑容比冬季的风都要冷,冷到骨子里都是一丝丝的细小冰凌。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沉默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深深的吸入肺部,然后再用力的吐出,像是这样才解气般的,乐此不疲。
夏安调整呼吸,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怎么了。这会想起她了,不是和那个人交往了,还打得火热吗。”说着的,要不是念着以前的情分,夏安此刻一定会狠狠的上前抽他两个耳光,在林小落最绝望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和另一个女生打得火热。
“我和她分手了。”他淡淡的说,将燃尽的烟扔到湖里,然后苦涩的一笑,满是沧桑感,感觉真的很累,累的连呼吸都是这样的勉强和累。他一直以为艾萌萌是单纯的,即使她有的时候真的让他很无奈,但是,当看见她的那本日记的时候,他彻底的崩溃。原来那个时候她什么都知道,却故意的拉住自己,故意让林小落一个人走掉。你说,为什么当初这么单纯干净的人会长着一颗这样的心脏,黑的让人害怕。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小落。只是如果你不崩溃,那么,逝年就永远不会看我,原谅我吧,我只是太爱逝年了。爱就可以这样吗,爱就可以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了吗。真是可笑啊,萌萌,你居然犯了这样大的错误。
“你不是想知道吗,老娘就告诉你。”她狠狠的说着,干脆不怕冷的探出头来,“那一天我在街上遇到她,她哭泣着问我爸爸去哪里了,满眼的悲伤,像是一个失去全世界的人,眼神中只有空洞,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骄傲的人,这样无助和绝望。”手指紧紧的抓着栏杆,生生的划出一道痕迹,刻骨铭心的疼。
“顾逝年,我只有你了。”他记得那个时候她站在他的面前说,流着泪,这样的狼狈,像是没有方向的孩子。眼中是空茫的空洞,微微的窒息。而他当时在干嘛,在用另一个人疗伤,顾逝年,你真是卑鄙啊,真是卑鄙至极。
“然后她用锋利的刀片,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右手腕,你知道的,右手腕对于一个喜爱小提琴的人来说,是什么意思。”她看见他的眸子蓦地一紧,里面是深深的愧疚,深深的悲哀和心疼。手指尖已经被搁的有一点点红。
漫天散开的疼痛,一下下的撞击着他的胸腔,钝痛蔓延开神经的末梢,刺激着他的心脏,好疼,好疼。小落。
“医生说她永远不能再拉小提琴了,除非奇迹出现。”夏安说着,眸子里浸染上一层淡淡的水晕,激动处,甚至指着他大喊:“顾逝年,你******不是男人。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林小落有多狼狈吗。”无法弹奏自己最爱的小提琴,连医生都劝她放弃自己的梦想。
她看着她每夜每夜的拿着小提琴,然后无力的放下,每天的以泪洗面,每天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直到现在她想起来,心脏还会很疼,尖锐的疼。
“为什么,这样还不如死了。”
“我就是一个废人。”那个时候的林小落,将自己手中的琴扔了出去,埋在自己的膝盖处诺诺微微的哭泣起来,绝望到崩溃,无法再站起来。她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拉出来的都是杂乱的音乐。很刺耳的,根本算不上音乐的音符。
直到夏安看见她手上满是血泡,她握住她的肩膀,激动的摇着她:“会过去的,你要相信,别放弃好不好,小落。”她看到她笑了,这样的虚幻,满脸的疲倦,崩溃的精灵。
“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完成不了爸爸的梦想,完成不了自己的梦想,害的家庭破碎,你说,我还活着干吗。”她哭泣,大声的抽泣,把小提琴仍的远远的,狼狈之至。
“小落,你还有我,你要活着,试着活下去好不好,求你了,小落。”她紧紧的抱着她,跟着她一起哭泣,而她却深深的迷茫,暗夜中,那只折翼的精灵。悲伤开始逆流成河。
夏安从回忆中醒来,脸颊有些的湿润,被风一刮火辣辣的疼:“呵呵,要不是她倔强的创造着自己的奇迹,要不是她倔强的活着,你以为,你还可以见到她吗,你会不会太天真了,顾逝年。”她看着身侧的他,牟然的一震,他居然哭泣了。那个曾经一向清高,一想沉稳的男孩居然哭泣了,冰凉的泪,在阳光的折射下干净透明,蒸发殆尽。
“我配不上她,配不上。”他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那种笑,夏安听得出是无限的嘲讽,还有浓重的哀伤,像是困兽在不断的撞击着牢笼发出的声音,很顿,却是带着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