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猛然的抬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你说什么,顾慎,是顾慎……。”哑然无声。无法继续说下去,那么,那个时候,“如果你觉得是我,那便是吧。”那个人说的这样的苍白无力,却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恩,是她找人想要教训你,还合成了你和陈左的艳照。”五雷轰顶,手无力的滑落,她误会他了,真的彻底的误会他了。真的。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她对着林小落说:“小落,抱歉了,我现在有事,先走了。”
我们就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总是伤害彼此,总是不肯服输的冷冷讽刺。最后,伤的最深的却是我们自己。可笑之至。
时间流逝,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或许是更久,久到连林小落都忘记的时候,手术室三个字终于熄灭了,然后被推出来的是梁宁,苍白的脸,那双灵动,澄澈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仿佛是一只沉睡的精灵。这样的让人疼惜。心房狠狠的被撞了一下。遍布全身的疼,刺激到神经末梢的痛觉,一下子就激灵起来。
少年,究竟是怎么样的勇气,才能使你在生与死的那一刻,决然的将她护在身下。心疼之至。
病房中,安静的只剩下输液的‘滴答滴答’声,淡淡的酒精味充斥着鼻腔,她伸出手,缓缓的抚摸他的脸,细细的描绘着。触及微凉的触感,还是不由自主的轻轻的颤抖,现在你在想什么,梁宁,为什么还沉睡着,为什么不睁开眼呢,林小落就在这里呀,就在这里。
她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微的笑了起来,“等你醒了,我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想起刚才来到医院的那刻,真是自己都想笑,多么狼狈啊,从来没有在别人眼里这么狼狈过,手上都是血,一大片的,却哭泣着对医生说:“救救他,救救他……。”似乎那个时刻她只会这么一句话,机械的重复着,不知疲倦。
幸好,你活着,幸好,我没有失去你。林小落想着,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这个时刻温馨,平静。感谢上天让她遇见了这个少年,生命最华丽之处相遇。
“你就这样莽莽撞撞的进入我的世界。”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滑开一滴泪,是感动,亦或是感激。你就这样在我兵荒马乱的世界,落地生根。
一个晚上,她就这样就着他边上睡着了,只是,相握的手却没有松开,紧紧的,牵着彼此的未来。直到手指微微的有些触动,然后她醒来,便看见梁宁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许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怔了一会儿,然后歪过头看着身侧的林小落,缓缓的绽开一个虚弱的笑容。苍白无力。
明明是忍住了的泪,明明是很坚强的人,怎么现在会变得这样爱哭呢,眼泪还是滑落,跌落在白色床单上,晕开一朵小小的水渍花。
他缓缓的抬起手,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笑着,轻轻的擦去她眼角的泪。安慰着她,万籁寂静。
“还好吗,怎么样了。”她语气微微的哽咽,握着他的手,看着他。
梁宁摇摇头,淡淡的笑着,目光清澈。
“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了,他们应该快到了。”林小落说,终于咧开一个微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轻柔的勾住她的,然后慢慢的握紧,力气不大,却传递着温暖。她会意的一笑,紧紧的握住。
风牵起纯白的窗帘一角,微微的扬起。微凉的风,散落在纯白的病房里,少年的手和少女的手相握着,静默无声。相视而笑。似乎,这场幸福,会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
兵荒马乱。瞬间成为,春暖花开。
或许,真的是被你拯救了吧,我的少年,梁宁。林小落想着,唇边的笑容明媚的盛开。
偶尔我会以为,我们从未改变。你依然是我记忆中的少年,我依然是你回忆中的少女。夏安。
“如果你认为是我,那便是我吧。”究竟需要怎么样的无奈,你才能说出这句话,陈左。为什么不辩解,让我像一个疯子般的说出那些话。夏安看着眼前的别墅,心中,隐隐的钝痛。承认吗,夏安,你就是一个胆小鬼,就是一个疯子。爱上了那个让你受尽难堪的人。自始至终。
门缓缓的打开,沉重的大门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发出‘咔咔’声。
“我要见他,我要见陈左。”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眼底晕开的雾气,似乎轻轻一触碰就会变成泪滴落。
管家无奈的叹口气:“夏安小姐,我们少爷……”说着,叹息道:“您还是自己去看吧。”说着领着他来到大厅,上了楼,打开陈左的房间,整一个过程夏安都沉默不语,木讷的跟着,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么脆弱的你,你不是永远这么高傲,带着致命的微笑的吗,陈左。夏安的泪猝不及防的滑下,她看见天蓝色的床单上,他静静的睡着,而身侧是输液,而他的脸此刻苍白无力,毫无血色。像是沉睡后不再醒来的王子。没有荆棘墙,微弱的呼吸着。眉头紧紧的皱着,没有平日的邪魅,也不会再威胁的叫着他:“安安。”然后一面笑的温柔。
“夏安小姐,我们少爷,已经连续这样发着高烧好几天了。”难怪他这几天没有来找自己麻烦,难怪。可是,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为什么呢,你这个白痴,陈左。她捂住自己的嘴,让口中的呜咽声被淹没。
管家上前替他调整了一下输液,然后很有礼貌的朝她一弯腰道:“夏安小姐,少爷的过往远比你想象的艰难,在这豪门中,所谓的亲情,根本就是脆弱如蝉翼。”他说完,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掩上门,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万籁俱静。
时钟的‘滴答滴答’声,安静的走动着,而窗外的夕阳的光辉,照射在他苍白的脸上,余晖处是耀眼的金黄,而他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轻微的越来越紧,身体微微的颤着,梦魇散不去。
她心疼,走近他,看着他手腕处被针挑起的青筋,泪控制不住的落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替他按压,缓解他的疼。看着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头,胸腔处,蔓延开来的钝痛加深,深深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怎么不好好的照顾自己呢,不是说要折磨我的吗,怎么能让自己成这样,陈左。白痴,陈左。夏安趴在他的身上,呜咽的哭泣起来,像是一个失去方向的孩子,全世界顷刻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