髑髅渔者疾步奔到渡口处,奋力拔起****水中一根长篙,折成六段,挥手一撒段段落水,他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施展起绝门轻功【飘月掠云】,纵身飞跃踩断篙轻借力登竹渡水,很快就飞到了河中扁舟处。
就在此刻,白衣女子手中利剑寒光迅捷长击飘闪,直直刺向陈宇洪的前胸。这一下出招极是快捷!陈宇洪惊骇之下,急慌忙后退一步,但为时已晚,但听得‘嗤’的一声响,他前胸已给利剑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衣衫尽裂,他颓然倒在了舱内,昏厥不醒,伤口处鲜血汹涌迸流不止,直吓得身旁的少年孟守痛哭失声。
髑髅渔者又惊又怒,空手揉身抢上去,抛长袖飘飞缠剑回夺,岂知白衣女子将手中一柄轻薄锐利的长剑,挥舞得犹如一条盘旋飞舞的变幻灵蛇般严密无隙,片刻的颤动环绕间,乌衣长袖布缕残断如絮如蝶,翩翩飘飞坠落长河。髑髅渔者更不退步闪避,在白衣女子的剑光中穿来插去腾挪闪跃,变拳为掌,换指夹抓,招招犀利式式狠辣,双手竟如钢铸铁打的利斧铁爪一般不畏刀剑。
风雪苍茫,长河空廖。一白衣一黒衫拳攻剑刺,打斗得甚是激烈。
猛然间一声清叱,白衣女子身体迅捷回转半步,冷气剑光缭绕幻万点寒星,登时将髑髅渔者笼罩在了杀气森严的剑网中。髑髅渔者却是镇静自若,他将真力凝聚双掌,狂啸一声双掌连环疾拍,掌力刚猛风响虎虎,登时把剑光荡散寒气震开,飞身半空化掌为拳,奋聚起毕生功力,如同狂浪怒涛般朝着白衣女子疾攻而来!
白衣女子举剑格挡,手上劲力甚是微弱,怎抵得对手惊涛骇浪般的凌厉猛攻?登时被迅猛的拳力带得纤弱的身子闪晃摆动!髑髅渔者一时抢了先手,攻势催动,连绵不绝,回拳化爪击打撩拨,出掌幻指点拍划砍,迅疾绝伦。白衣女子一个把捏不住,手中长剑直飞半空坠入水波。白衣女子大吃一惊,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急之际,身子倏然跃飞,随着狂烈的掌风凌空腾起,在风雪中滴溜溜旋了两个转,稳稳地落在了她来时驾乘的扁舟上。
白衣女子双手猛地前挥抛洒,一片寒光爆闪,暗器破空声呼啸,髑髅渔者掌拍狂烈,无数细小的【峨眉锥】纷纷坠地!白衣女子冷冷一笑,右手峨眉刺凌空飞击,左手将无数细小的峨眉锥抛空狂甩,但听得‘啊’的一声惨呼,躲在扁舟内的少年孟守已然身中暗器------他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混乱的昏眩,紧接着眼前一暗,便仰身倒在了舟仓,昏迷了过去。
髑髅渔者一声怒吼,手掌迅捷连拍五记,顷刻将峨眉刺的凌厉攻势化解,而后化掌为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在那白衣女子脸上一划,在一阵布帛开裂声中,一个千娇百媚的粉黛脸蛋显现在了他的面前!
髑髅渔者蓦地惊呼道:“怎么会是你??????”那秀丽女娇娥轻轻喟叹一声,秀美的脸庞,立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戚神色,她伸出白皙如葱的纤纤玉指,无比优雅地拢了拢鬓前的几缕发丝,幽幽言道:“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呀?义薄云天名震江湖的髑髅渔者薛雨寒薛大侠,以救助天南凤府的遗孤为名,将武林中的绝世秘籍【清风雁影】作香饵,不就是为了多钓一些江湖中觊觎秘籍的高手上钩,以偿你心中扬名江湖威震武林的夙愿么?今日我玉琳玲愿奋身舍性命,抛却这一身臭皮囊,来助你成就你心中那个流芳千载万世英侠名的美梦,岂不是很好?”髑髅渔者定定地直视着玉琳玲,缓缓而坚决地摇了摇头,扭转身拧脚跃跳进舟仓内,弯腰去查看陈宇洪与少年孟守的伤情。
风雪肆虐的苍凉长河中,玉琳玲悲愤的语音显得异常的飘渺空灵:“薛雨寒,难道你就任由街头坊间那些神棍术士们的虚妄流言,禁锢了你这一生一世的命运?难道你为了那些虚无缥缈般的江湖浮名,真真地狠下心来要躲避我一辈子?“黑影飘闪,髑髅渔者飞步来到玉琳玲身旁,右手掌倏忽探出:”麻烦一下,暂借一些你们峨眉派的神效解药来,“满面幽怨的玉琳玲愣怔片刻,遂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布包,使劲甩在髑髅渔者手中,恨恨言道:“那陈宇洪一路上身受【浑垂山豹】重创,流血过多此刻早已是一盏油尽的枯灯,就算是持有灵丹妙药的大罗神仙,此时也已然回天乏术!至于那个天南孟府的少主孟守,生得天中塌陷,面小鼻低相貌极其猥琐,一看就是一个寿元不长的短命鬼,救了他又有何用?”髑髅渔者并不答话,径自回到舟舱内为二人敷药。
无边的风雪,卷裹着那一叶小小扁舟,顺着苍茫的黄河水波缓缓东去。迎寒风独立舟头的玉琳玲,话语中满含着无穷无尽的怨恨悲愤,透过凄冷的北风远远传来;“薛雨寒,你给我牢牢地记住:将来总会有一天,我会让你匍匐长跪在我的脚下,心甘情愿地揭下你这副丑陋的髑髅头的!”暴雪激舞,长风呜咽,一叶小小的扁舟,渐渐隐进了漫天凄迷的风雪中。
冷雪暂停,朔风犹未止,暮色已渐浓。伤重身亡的师弟陈宇洪已经在黄河边的树林中就地草草掩埋。那少年孟守却依然昏迷不醒。髑髅渔者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孟守抱进他早已备在岸边树林中的马车的车厢内,而后缓慢摘下自己脸上的髑髅面具,掀开座位下的暗格藏好,轻轻拉下了车帘。
他纵身跃上马车,双手抓起辕前的缰绳猛地一抖,骏马长嘶,迎着锋利如刀的寒风向西疾驰,车轮滚动,碾破了地上厚厚的晶莹白雪。
马车在雪夜静寂的荒野中行驶了约莫一炷香功夫,髑髅渔者薛雨寒突然发现,隐隐约约有一点点在冷风中忽闪的微弱灯火,在马车前面的远方飘摇,但当他驱赶马车朝着火光方向疾驰了半个时辰后,那一点的暗弱火光,依然在离他很远前方摇曳。薛雨寒登时心中起疑,勒住车马停车观望,但见四周蒙冥暗幽的夜色中,雪野苍茫树影幢幢,劲风吹刮枯枝摇动,自己的马车,却是已驶进了莽莽百里的枣林深处!
陡然间,四周的黑暗里响起了一声声高亢而悠长的呼喊声,随着寒风飘飘忽忽传入了薛雨寒的耳中:“贵客到???迎客啰????”紧跟着一声震耳的铜锣响,枣林中四下里火把闪动,数间精致茅舍一面蓝边白底的酒旗映入了他眼帘!一位短衣小帽粗布衫店小二疾跑到马车前,满脸谄笑点头哈腰地招呼道:“薛大侠风尘劳顿,请入店内饮些烧酒驱逐身上寒气。车内的少主孟守,身受重伤又是一路颠簸,也该进店敷些药物灌些汤水才是。”薛雨寒听到“车内的少主孟守”这几个字,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咯噔’的一震,便似被人用刀子在心中猛力切割了几刀一般。
店内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一位青衣道长背负着双手,悠然踱着碎步来到店外,对着叶雨寒言道:“风冷雪冻,寒夜寂寥,贫道正欲围火炉温浊酒以遣永夜,却不料竟有缘与髑髅渔者相遇。”薛雨寒心内虽然疑虑重重充满戒备,但脸面上却是镇定自若,丝毫不带出惊疑之色,他飞身下车,低首拱手一抱拳:“在下薛雨寒,见过枯枝道长。”
薛雨寒先是非常小心地将毫无知觉的少年孟守从马车上抱下,小心为他换药灌汤,放进客房床上安顿好之后,才又来到了店前。却发现店堂内烛火辉煌,除了那位青衣道袍的枯枝道长外,还有一位身披澄黄袈裟的高大僧人、一位发鹤发童颜的精瘦老人,俱都是面沉似水,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店堂酒桌前。
枯枝道长依然言语亲切笑容可掬:“来来来,贫道为各位引见一下:这位是来自云梦山洗尘洞的髑髅渔者薛雨寒,这位是来自雁荡山能仁寺的空慧禅师,这位是来自青城山风雨谷的碎叶居士??????”薛雨寒拱手团团一礼,道:“如此雪夜,竟能与【云海醉友】中的几位前辈高人,相遇在这偏远荒僻的山野小店,薛某不胜荣幸之至!”
“老夫这枣林秘境,虽是偏远荒僻的山野小店,却是菜肴可口美酒飘香,伙计们加把劲,让这几位贵客尝尝咱们枣林秘境的几个拿手招牌好菜!”随着店堂内众多伙计齐齐地应答声,一位锦袍缓带的苍须胖者摇摇摆摆地自内厅走了进来。
大厅内烛火飘摇,菜肴丰盛。锦袍缓带的苍须胖者手举酒杯,笑哈哈地言道:“古人曾有云:人生有四大惬意事---春江浪平垂钓纶,弈棋布阵夏柳荫。风雪寒夜饮美酒,枫红菊黄游山林。今日咱们也算是攀风附雅了,来来来,老夫【云海醉友】石知味作为东主,先敬各位一杯!”说罢仰首一饮而尽。
薛雨寒既不动筷箸,也不饮美酒,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如两把锋利的刀子一样紧紧地盯着石无畏,一字一顿地言道:“江湖中曾有传闻,【鬼厨】石无畏的枣林秘境,就如同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般神秘,如果它不想出现,任是武林中的所有人跋山涉水寻遍江湖,也难以寻觅到它的一丝踪迹,如果哪天它突然出现在了人的面前,那就会有一些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就会有一些人发财,有一些人丧命,还会有一些人下落不明神奇失踪,有一些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知在下说的可是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