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始源好奇地转头，一个男孩逆光站在门口，垂着头，无所事事地看着地上大理石的花纹，是基范。
像是感受到看着自己的视线，基范抬起头微笑。
“那个孩子的笑像个天使。”神父笑得和蔼。
始源一愣，然后也笑着说：“我身边还有十一个天使。”
神父了然地点点头：“去吧，孩子，神也会好好帮你守护这十二个天使的。”
“谢谢神父。”始源最后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
“看你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跑出来，有些不放心，所以跟来看看。”双手插着口袋，不以为然地说，左耳还塞着耳麦。
没想到一向沉默不喜欢理闲事的基范会这么坦白的说这些话，倒让始源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
基范微微皱眉，显然不喜欢这种疏离的客套话，但还是没说什么。
“不知道希澈哥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在这里担心猜测也没用，还是回宿舍等消息吧。”
“说的也是，既然出来了，先去吃点东西，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等下顺便帮他们也带点外卖。”
“我没带钱，是直接出来的。”
“没事，我请你就好了。”
“……谢谢。”
“这么见外，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你刚才也说了。”
“呃？”始源一怔，这小子原来是存心等着“报仇”呢，“OK，我收回刚才的谢谢。”这个弟弟可是他好不容易“拐”来的，绝对不能得罪，“而且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说。”
基范不说话，只是心情不错的笑笑。
医院门口真的被妖精围得水泄不通，看着这一幕，朵云轩愕然，想当初中国八年抗日战争也就这阵势，看来这希澈公主的魅力真的强大呀。
“怎么办，就算挤进去也进不了医院，了解不了里面的情况。”沈筱落心急如焚。
“里面躺着的又不是你家庚宝，你紧张什么？”
“你懂什么!虽然我最喜欢韩庚哥，但这和super junior无关，我之所以加入妖精，因为我喜欢他们十三个人的兄弟感情和相处模式，并不是……”
“好，好，我了解，你别激动。”朵云轩突然又想到什么，就开始抱怨，“你那天既然都已经进了super junior的宿舍，还一起和你的韩庚哥晨跑，那干嘛不向他拿号码？”说到这件事，她就生气，这丫和韩庚原来从小就认识，居然都不告诉她。
“哎呀，你别再数落我了。”她也后悔啊，事后肠子都悔青了，“我当时太兴奋一时忘了嘛，而且事后哥变得有点奇怪……”真的很奇怪，进厨房前后就像两个人。
“什么变得奇怪？”这丫头不会还有事瞒着她吧。
“没什么。”沈筱落心虚地马上转开话题，“后来韩庚哥他们一起去了东海的老家，我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啊。”
朵云轩懒得再和她废话，反正说来说去，只要碰上韩庚的事，这丫就没脑子，智商直线下降。
“对了，轩轩，舅舅不是和这家医院的院长是好朋友吗？能不能让他通融一下……”
“你想都别想，你不是不知道我爸他最反对你追星吧。”
说的也是，沈筱落像泄了气的球，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现在看来除了干等，再没别的办法。
满心记挂着希澈的伤势的她，完全没感受到背后那道复杂又不甘的视线。
诺大的舞蹈室，只有韩庚对着镜子发泄般地练舞，额前的刘海早已被汗水打湿，薄薄的蓝色T恤上是大片的汗渍。
他突然停下舞步，然后看着镜子里慢慢出现人影，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对方从透明一点点变成实体，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在电光石火间，转身飞快地挥出一拳。
死神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先一惊，然后轻松闪开，脸上浮现出轻蔑地冷笑。
“这么快就到你的底限了？可惜，游戏才刚开始。”
韩庚气得发抖，他气自己无能，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连挥拳报仇都做不到。
“东海和希澈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居然夺走东海的爸爸，难道不知道那孩子会崩溃吗？
“对，他们不欠我什么，怪只能怪他们认识你，是被你用心想要保护的人。”没错，韩庚，那十二个人谁都不欠我，但你欠了，我要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那你杀了我啊！”
“嘿嘿，韩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我说过期待着你痛苦的表情，游戏才刚刚开始，我怎么可能亲手中断它。”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遇到这些，他只是为了梦想来到异国奋斗而已，为什么这些事要发生在他身边。
“我不会让金希澈死，如果只是死了游戏就不再精彩……”看着韩庚不安的表情，死神笑得更加冷酷，“你说，如果他失去双腿，那游戏该是多么的精彩。”
韩庚死死握着拳头，不理会指甲陷进肉里，手心浓浓的粘稠感。
对于一个艺人来说，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舞蹈组合出身，失去双腿就等于摧毁了他的灵魂，这种心灵上的痛苦，没人能够承受。
“不要碰他，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碰他们！”韩庚丧失理智般的吼，“如果他们有个什么，你永远别想得到我的灵魂。”
“你威胁我？”死神眼睛微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韩庚只觉眼前的身影一晃，脖子就被人狠狠掐住，呼吸开始困难。
“只要我手再一用力，你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了，愚蠢的人类。”
面对死亡，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直接放弃挣扎，因为清楚如果对方真想杀他，他怎样都逃不掉。
“为了……那个灵魂，你还……不会杀我。”
感觉掐着脖子的力道轻了一些，他真的松手了，韩庚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其实刚才那样死去也好，至少不用再痛苦，再左右为难，但是他是韩庚，就因为他是韩庚，所以他要活着，不能逃避，只能面对，他有他的责任，有太多放不下的人事物，父母、SJ成员、朋友、妖精、事业……这个世上有太多他留恋舍不下的东西。他更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一死，死神就会放过所有他所牵挂关心的人。
韩庚很聪明，聪明到让死神有种想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的念头，一向掌控一切的他，头一次遇到失控的事，他的骄傲怎么允许这种事的存在。
当韩庚喘足气再抬头时，空荡的练舞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从地上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脖子，还好，没有勒痕。
练舞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面如死灰的神童就站在门口。
韩庚一惊，紧张地看着他。
时间在沉默中分分秒秒地过。
最终，还是韩庚先打破了沉默：“你都听到了？”
神童看了他一会儿，没承认也不否认，说：“在哥自己开口前，我什么也不会问。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希澈哥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见他预言又止的为难样，再想其死神刚才话，韩庚大概能猜到什么了，双脚有些脱力地站不稳，他靠着巨大的镜面滑坐在地上。
“……先瞒着他吧。”
“恩，正洙哥已经知会过大家了……哥，现在要去医院吗，希澈哥已经醒了。”
“你先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神童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带门离开了。
韩庚微仰着头，看着从明亮的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突然觉得近在眼前的东西竟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Super junior，似乎越来越陷进黑暗深处了……
二十一、探病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希澈很健康，按车祸受伤的程度看，只要休息几个月就能再生龙活虎了，但医疗的结果却是他的腿不能再做剧烈运动，能不能像正常一样走路也要看今后的恢复情况。
听到这样的话，东海当下就崩溃了，整个人虚脱地站不稳，多亏晟敏和艺声及时扶住他。
是他的错，如果希澈哥不是去他家，就不会发生车祸。
脑中依然记得看到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块白布将他们隔开，自己感觉天昏地暗的一幕，然后是希澈哥跟他讲的一段话。
“东海，现在的你不再是孩子，要有男人的责任，照顾好妈妈，不要随便哭，到爸爸安葬后，跑去海边尽情的发泄，要哭要吼，都随便你，哥绝不阻止。只是，之后就不要再掉眼泪，让我们看到以前的东海，知道吗？”
他真的那么做了，对着无际的大海，发疯一样的哭喊，希澈哥真的很了解他，他一直说自己是一条努力着的小鱼儿，所以悲伤只能让大海看到，痛苦也只能让大海抚平。
那晚睡觉前，直到现在希澈哥跟他讲的最后一句话是：
“东海呐，你的骨头不是玻璃做的，所以经得起生活的撞击。”
希澈哥，我该怎么面对你？
东海伸手一摸脸上，没有湿意，原来，人到最悲伤的时候，连流泪的能力都丧失了。
“东海呐，会没事的，希澈会没事，super junior也会没事的。”艺声握住他的手，给予坚定的力量。
“为什么腿会这样，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他很健康吗？”强仁控制不住激动，抓住年轻医生的衣领，全然不顾形象的吼，“健康的人腿会残废么，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医？”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金先生不信任我的医术，可以转院。”年轻医生表情虽然一贯的温和，但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什么破医院，转就转！”
“哥！”始源和奎贤好不容易将爆发的强仁拉开，“英云哥，冷静点。”
“对不起医生，他只是太担心了，”基范抱歉的说，“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复建也不行吗？”
“只能到简单的走路。”但最多也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后面那句，年轻医生没说出口，对于一位全方位发展的艺人来说，这的确是个残忍的消息。
“谢谢，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病人吗？”
“尽量不要打扰他休息。”
到了病房门口，东海却迟迟不肯进去，甚至开始逃避。
“我……我过几天再来，我想回家……”他怕，怕看到最爱的哥哥失去以往的神采，静静地躺在雪白的世界里，就像爸爸一样。
“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希澈哥没有生命危险。”丽旭安慰着。
“算了，东海你先回去吧，反正正洙哥和赫在在上电台也没来，你到时和他们一起来吧。”
“恩。”艺声的话，犹如特赦令，东海点头后马上离开了。
SM公司全面封锁了希澈伤势的真正程度，只说休息及个月就没事以平“民”心，妖精终于松了口气，但仍有大批的人留在医院外不肯走。
总算没什么大事，沈筱落有些放心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从早上站到现在，五、六个小时没坐过，什么东西也没吃，朵云轩就差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也好。”她也快累趴下了。
沈筱落从拥挤的人群中出来，不小心被人绊了一脚，身体失去重心，眼看就要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了，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还好，还好，差点就跌了个狗吃屎，那丢脸就丢大了。待镇定下来后，她才抬眼看向救命恩人，要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一抬头，呆住，是他！ 那天夜里在街上帮她打发变态大叔的帅哥。
“筱落，你没事吧？”朵云轩紧张地问。
摇摇头，沈筱落忙从人家怀里弹出来。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没什么。”声音是一贯的冷冰冰。
这个人的周身好冷，朵云轩无意识地拉沈筱落后退及步，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那个，我叫沈筱落，你呢？”
“……紫。”
“紫？”这个名字还真适合他，高贵而又神秘，“你上次说我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我们以前见过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眼熟，却没有一点关于你的记忆？”
“……”紫沉默着，看着她的眼神竟变得有些复杂。
“最近，我老做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好一个男人有一段很幸福的过往……坦白说，那个女孩和我长得一摸一样，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而看到那个男人，我却有见到你时一样的熟悉感，为什么？”
“你一定知道些事对不对？不然不会总在我需要时及时出现，我甚至经常可以感受到有双眼睛在某个地方看着我，那是你吧，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你告诉我答案，我想知道！”
紫的目光变得越发的复杂，深不见底。
朵云轩担心有什么事发生，她总感觉眼前这个男孩太过冰冷，冷到让人觉得危险。
“沈筱落，你干什么啦，又犯花痴，快走了，饿死了。”
“你现在不肯说没关系，我可以等，02137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记得找我，我会24小时开机的。”在被拖走前，沈筱落不死心地将号码大声地报出来。
当下有不少男生摸出手机，但都在紫冰冻三尺的目光下放弃了。
韩庚在练舞室呆了很久，最后还是去了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刻意放轻动作，关上门，房间里果然没人了，大家都回去了。
希澈安静的躺在床上，由于盖着被子，再加上天黑，呆在没开灯的房间，借着月光，除了额头上的纱布，韩庚看不到他身上其他的伤。这样也好，他怕看到那些伤痕，会连面对希澈的勇气都没有。
“韩……庚？”
原本以为熟睡的人竟突然醒过来，韩庚当场愣在那里，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韩庚么？”
希澈讲话似乎很吃力，发音也不标准，韩庚突然想到来医院的路上，始源有打电话告诉他，希澈伤到了舌头，不能讲话。
“我是，”我忙承认，“你不能讲话就不要讲了。”
“哦。”乖乖的点头，希澈向他投去个求助的眼神，韩庚马上会意地上前扶他起身，并细心地在他背后放了个靠垫，然后自己坐在床边。
“痛吗？”
希澈用力点头，看上去有点委屈，这块死木头，亏他平时对他这么好，他居然跟他冷战，到现在车祸了才愿意理他，却这么晚才来医院。
沉默了很久，韩庚突然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虽然知道他不爱听，但现在真的只想讲这句话。
是他害希澈这样，害东海失去爸爸，害super junior陷入灰暗，现在的他就像个罪人。
希澈拿眼狠瞪他，白天艺声带一群弟弟来看他，也莫名其妙地说着对不起，现在他又说，这帮小子是存心想气死他么？
“好了，知道你不爱听，我以后都不会说了。”韩庚的目光落到橱柜上漂亮的苹果上，说，“削个苹果给你吃？”
希澈摇摇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后想起手机，就编了条信息给他看，简单的五个字。
【我想吃炒饭。】
似乎是意料中的事，韩庚说：“太油腻了，明天熬粥给你吃。”
【呀！本公主说要吃炒饭！】
公主本是妖精对希澈的美称，不想这厚脸皮的家伙直接对号入座，韩庚当时就在想，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像他这么自恋的，可惜人家就是有资本自恋，谁让他长了张连美女都要嫉妒三分的脸。
“我熬的粥还是医院的稀饭，自己选择。”
你……你！好你个韩庚，欺负他现在伤残人士是吧，这笔帐先记着！
希澈再次狠瞪他，最后还是骨气的放弃。韩庚煮的粥说不定还会在里面加点料，但医院的稀饭真的淡到不如喝白开水。
【庚，那天那个自称死神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韩庚诧异的看着他，这么会突然提到死神。
【坦白跟你说，在车祸后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看到他邪恶的笑。】
见他不回答，希澈着急地继续编辑信息。
【就在你来的前一刻，他在我面前出现。】
“他有没有把你这么样？”韩庚忙紧张地问，可恶，为什么要在希澈面前出现，已经夺走了他的双腿，他还想这么样。
【没什么，只是告诉我，我的腿以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希澈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和激动，但通过他按键盘颤抖的手指，韩庚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绝望，他甚至可以想像希澈从死神口中得到真相后一瞬间崩溃的样子。
他，金希澈，这么骄傲力求完美的人，这么允许自己身上存在着这样的缺陷。
【韩庚，我可是为了你拿自己的双腿去换的，至少不要让我牺牲得那么莫名其妙。】
韩庚深知他在逼他，用自己的双腿逼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super junior这一连串的事全是他一手造成的，目的是要我的灵魂，希澈，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灵魂存在，你说，这么多灵魂，他为什么偏偏挑中我的？”
“……”希澈有些不敢去看他黑色的眼瞳，总觉得太过悲伤，像是下一秒就会被击垮，无法回复。
“我不知道他要我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用，只知道他志在必得……其实，我一个人换你们十二个也不错，挺划算的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