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柔和的撒在麻地沟东梁的山坡上,沟卯里一股窄长的溪流湮浸着稀疏的灌木林,群羊在溪滩上的寻觅着草根,根柱懒懒地靠在山坡上,甩着石头吆喝着。
根柱17岁了,二大家的小米居然把小子养的虎头阔肩,这娃子一身的蛮力,二大带他到银湾赶庙会,看到蒙人赛罕在庙街设擂摔跤摆场子,小子见本庄的黑娃子被摔飞了出去满口流血,小子不信这个邪,二大没拉住,小子摆开架势与赛罕扭搭在一起,根柱摔跤没技艺,几个回合被摔的四仰八叉,二大急得冒出了汗,根柱小子是个犟驴,爬起来,肌肉筋暴,虽然接连被甩了出去砸的地上嗵嗵响的让二大心快跳出来,可这小子一次次倔强的爬起来,硬凭着一生蛮力把赛罕生生地扛出了擂台,台子下一下子想起了雷鸣般的喝彩声。二大赶紧上台子拉下摔的青紫的根柱,“我说他的大,你给老子赶快回去。”赛罕可不是一般的主儿,是这一带有名的带弟子、教把式的武师。
“小子,好样的,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庄的?”赛罕走上台友好的向根柱伸出了手。
“泗儿沟的。”根柱说完和二大就向台下走。
“好汉,我说过,谁要是把我摔下台子,5块大洋奉上,这银湾和鱼河,好汉是第一个。”赛罕一挥手,徒弟端过盘子赛罕将大洋放在根柱手心里。
“大哥是让我,我被你甩飞了好几回,本是我输了。”根柱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小子,不嫌弃到哥哥这里,大哥我不会亏了你。”赛罕心里面十分喜欢这个不知道认输的犟驴。
“这位大哥,我赢得有愧,赶明儿咱们再较量,等真正赢了你,我再收下他。”根柱推过银两拉着二大跑开了,根柱从心里挺佩服赛罕的,要不是自己一身蛮力,早不知不赛罕打的满地找牙,这股血性,完全是看到周边的乡亲不想给二大丢脸才爆发出这股二愣子的劲来。
根柱琢磨如何学些点本事,第二天一大早,跑到赛罕那里真的去了拜师学艺,倒是英雄慕好汉,自哪儿,在银湾当武师的赛罕还真和根柱成了好朋友,根柱从赛罕那儿学了武技。
群羊是泗儿沟周家十几户的宝,泗儿沟周际的山坡都快变成了沙,根柱沿着后沟走了快二十里地,拦羊的地儿也越来越偏了。根柱路上碰见正在山坡上溜达的二驴头,二驴头是根柱四大家的小子,根柱一吆喝,二驴头头傻呵呵的非要跟着根柱去沟里和根柱一起拦羊。
根柱躺在上坡上晒着暖阳,不一会不觉的就犯起了迷糊,二驴头啃着根柱递给他的红薯,抹着鼻涕看着山坡上嚼着草根的群羊傻傻的笑着。
山谷里突然发出尖利的嚎声,头羊惊秫,慌不择路,群羊四处乱窜,只见一只肥硕的野狼突然窜出来,向着羊群发起攻击,一只羔羊瞬间被野狼扑倒,喉管里喷溅出一柱鲜血,二驴头看着惊呆了,“哇哇。”的大叫了起来,根柱被惊醒,顺着二驴头的指向,怎么会有狼?这羊娃子死了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根柱顾不上许多,抓起块石头迎着野狼砸了过去,根柱平素拦羊石头砸的本就准,这一飞石正砸在狼头上,野狼嗷得发出疼叫,弯转开身子绿色的瞳孔发出瘆人寒光。
二驴头吓得趴在坡地上,“狼,狼。”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眼睛里透着惊惧的目光。
根柱和野狼对视,羔羊的死亡宛若剜了根柱的心口肉,对视中,根柱忘记了这是只狼,仇视的目光由初始的怯懦渐变得比野狼更具凶相,野狼“噌。”的一下窜起,冲着根柱扑来,根柱拔出羊坎肩上的弯刀迎了上去,野狼来回冲击几个回合,根柱顺势闪躲,弯刀划破野狼身体,野狼喉管里发出暴怒嚎声,凶猛的再次扑来,死死的咬住根柱的左肩,根柱和野狼扭在一起,根柱用弯刀刺,野狼的利牙生生的撕下根柱左臂上的一块肌肉,根柱杀红了眼,弯刀捅的更弯,掐住野狼的下颚,利牙竟然也死死咬住野狼的喉管,相持间,野狼的喉管被利牙撕断,血流喷涌,野狼的尖牙终于停止了进攻的刺痛,呼哧哧的抽着筋喘着最后的气息,根柱这小子竟然把恶狼活活的给敲打死了。
根柱流了很多血,呼哧哧地躺在坡地下喘着粗气,二驴头颤颤巍巍的从山坡上下来,看见一边被打死的野狼,二驴头摇着满身是血的根柱,根柱终于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二驴头,把狼扛上,咱们回村。”根柱对着二驴头吃力地说。
“哥,我害怕,吃了我…狼吃我…。”二驴头吓得眼睛不敢朝四狼看。
“狼死了,扛上,回去炖肉吃。”根柱再次命令着。
“怕,怕。”二驴头躲着,头使劲摇着。
“亏你是咱周家的后,二驴头把狼扛上,你不扛,等会一群狼就来了,我不管你,非吃了你不可。”根柱故意做出吓人的样子。
二驴头环顾左右,犹犹豫豫,再看到根柱吓人的样子,二驴头最后索性硬撑着把狼扛在了背上。
二驴头扛着这只狼和根柱跌跌撞撞的的回到了泗儿沟,这一路上,二驴头见狼没了声响,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一回到泗儿沟,见村里人蜂拥着出来看热闹,眼睛里冒出的都是赞人的目光,二驴头像个英雄,走起路来显得十分的神气。愣小子根柱这一下在泗儿沟村里炸了锅,一个人孤身打死野狼的根柱在这道川里算是出了大名。
一大早,根柱斜挎着绷带,剁下一块肥大的狼腿回来看大大,根柱来得早,见大大一家还未早起,小子带着伤到半山的泉眼里挑了满满两缸泉水,等银柱听到外面声响起早出来,根柱已撂下活擦汗了。
“根柱,伤这样还过来,快进屋谢谢。”
“哥,没事,大大这几天让我和他到波罗安生去,二舅舅那边给我们安顿好了。”
“到波罗干个甚?,哪哒也没咱泗儿沟呆着省心。”
“是大大要去,我也不想去,一走,地可又要撂荒了,实在也没办法。”
“甚时走?”
“这两天收拾完就走,哥,我在那哒安身了,我把你们都接过去。”
“家不要了,我不走,再穷这是咱的窝。”
“哥,说是说,咋能不要个家呀,****的王保财我大大,哪天我安顿好了,我非回来掐死他。”
“好好过日子,二大身体不好,光想掐死人,二大不管了?”银柱拍着根柱的后脑勺,根柱憨憨的笑着。
根柱过继给二大,都是周家的后,小子是二大的宝,这小子可让二大不省心,二大、二妈省吃俭用都为这小子好,可是银柱爹三个后生,挑了这个最不省心的,前一晌儿,王保财的侄子太保在党岔的前庄劫住泗儿沟刘家的惠草妹子调戏,被根柱撞见,根柱拦阻,太保用随身带的刀子吓唬根柱,被根柱一脚踹到了树坑里,蹭的满脸泥,这晌儿,太保叫着4个一起念私塾后生劫住拦羊的根柱,起初根柱知道这主惹不起,一个劲的退让,没想到这太保得势不饶人,吼叫着“打死他,打死他!”几个后生一拥而上非要置根柱于死地,根柱斗起了血性,跟塞罕学的那点功夫全用上了排场,这拳打脚踹几个回合,把太保他们打得一个个爬了窝,鼻青脸肿的太保鼠窜般的回到宅院。
大姨太气得又哭又骂,王保财的管家马奎跑到泗儿沟,又是威胁,又是砸,硬生生着银柱二大捺了借款十快大洋看病的手印,根柱这一遭事,让老汉消了念头,说是到波罗安生,二大想着让根柱离开这个不安生的地儿。
根柱在惠草眼里,那实在就是个大英雄,惠草年方十五,已出落得十分的俊俏,两颗长长的辫子一甩一甩的,泗儿沟人都说,谁娶了惠草,谁就是抱了个仙女女回家,根柱前晌为了她得罪了王保财,这一会,根柱打死了野狼,庄子里的人把根柱说的跟关老爷一样的威猛,惠草听说根柱和大大要搬到波罗去,惠草心理面酸辣辣的,人家根柱见了你没提那个意,这可咋办呢?大姑娘不能倒着追后生,惠草在门口的草垛上一把把的揪着干草,根柱刚和银柱分手,沿着山坡往回走,惠草老远看到了,惠草悄悄的跟上去,拐过山卯,根柱这小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惠草急了,终于开口喊起:“根柱哥。”根柱一愣,看到穿着花格子衣漂亮的惠草,“惠草妹子,你去哪嗒。”
“去哪嗒?你这个大笨蛋。”根柱被骂得莫名其妙,根柱看见惠草眼里溢出了泪。
“妹子,我哪哒错下了。”
“听说你要搬到波罗去。”
“是呀,大大说好这两日就搬过去。”
“不去行吗?我不让你去。”惠草低着头扭着胸前的辫子。
“我,我。”根柱听下了意思,脸窘的“噌。”的红了,根柱其实心里十分喜欢惠草,惠草漂亮,哪能看得起咱这穷后生,根柱从来没奢望。
惠草突然扑过去抱住了根柱,根柱傻愣愣的站住,惠草芬香的气味灌入了鼻息,根柱窘窘地抱住惠草,接着紧紧地搂着惠草,根柱心里甜蜜蜜的,惠草要成为他未来的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