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四月初八,兴隆寺香火萦绕好不热闹,一清道长大清早出了山门,沿着兴隆寺的山道一直到了后山,后山大片的次生林变得茂密,黑老鸹黑压压的一片从头上掠过,林间几只漂亮的喜鹊翘动着艳丽的尾巴欢快的鸣叫着。
兴隆寺的后山埋葬着历代道长的遗骨,一清道长在他们的灵前祈着福。自民国20年以来,兴隆寺周边旱涝成灾,乡亲外流,无定河古道一片凄凉。兴隆寺香火连年不济,寺庙逐渐破败,寺里的人员已有兴盛时期的50多人变到现在只有他们3人守持。如今共产党建立了新政府,分田到户,开挖新渠,引无定河水沿河灌溉。从榆溪河和无定河交汇的银湾一路朝南,政府发动军民开挖灌溉渠,已经延伸到了三皇庙。
大片的无定河盐碱河滩,现在已是绿油油的一片,听水利专家说,这盐碱河滩合理利用,不但能种谷物,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河滩上还能够种植水稻,这个消息非常令人振奋。这稀缺的大米竟然能在这块不毛之地里生长。无定河沿岸的乡亲们逐渐开始从内蒙、山西和老山一带回流,党岔乡里越来越有了些人气,集市上人头攒动,这重要的四月初八庙会自然是热闹异常。
一清道长回到寺里,老远就见到锁柱一家拿着香火到寺里敬香,锁柱这些年矢志不移的在后山上种树,不求所得,这个看起来憨厚的近似愚钝的汉子,应该是兴隆寺荒山变得灵气最大贡献的。一清道长内心十分的喜爱锁柱,他和寺里的道士们也一起加入绿化荒山的行列,现在寺里寺外,前山背梁已经绿成一片,有人说是兴隆寺的风水好,其实一清道长明白,还是泗儿沟的人实在。
“锁柱怎么一大早就上寺里来了?”一清道长迎了上去,抱住紧拉着彩秀小手的隆月。
“快叫爷爷。”锁柱对着女儿说。
“爷爷。”隆月怯怯的叫着。
“好,乖丫头。”一清道长喜喜的抱着隆月。
“道长,兴隆寺现在是越来越兴旺了,咱们泗儿沟开香火店的也越来越多了,都是托兴隆寺的福道长的福呀。”锁柱恭敬的说着。
“兴隆寺香火旺盛,是托了共产党的福,还有你根柱好侄娃子,积德积福,带来了兴隆寺的风水灵气。道家说: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锁柱以上德之心,上义之为善举,必能修德修福,一生安康。”一清道长想起这些年憨实的锁柱,感慨地说着。
“感谢一清道长,感谢一清道长。”锁柱虽然不懂一清道长释道,但能够感悟出一清道长真诚的祈福。彩秀听到一清道长对锁柱如此的抬举,总认为锁柱满身冒傻气的他,此时此刻的确伟岸了许多。
一清道长从道观里拿出一个精美的乌木挂件,栓栓正正的挂在隆月的脖子上,彩秀清楚这是个值钱的信物,激动得连声向一清道长表示感谢。
大大紧些日子咳嗽得非常厉害,或许是老毛病又犯了,锁柱从寺里求来的黄表纸用红线包着,压在大大的炕铺下,彩秀端着红枣熬的小米粥到了炕前,扶着大大一口一口的精心伺候着,大大的眼光有些异样,这彩秀突然像变了个婆姨,平素都是锁柱忙前忙后,今天这婆姨回来,又是换洗了自己的衣服和被褥,又是头一回上炕伺候自己,弄得老爷子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道如何了。
泗儿沟村的水利建设干得热火朝天,锁柱和乡亲们在水利专家的勾画下与北庄、三皇庙、麻地沟沿岸一线的水渠接在一起,从银湾引来的第一股河水沿渠而下,山上庙会正热闹,山下渠水滚滚而来,泗儿沟村的村民们全村出动敢来看这头道水。
正值一春来干旱无雨,渠水沿着哑口沁入冒着盐花的农田,皲裂的河床渐渐蒙上了一层清水。村民们高呼着,庆祝着。
“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万岁!”村长周喜贵不知道以何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站在渠干上高呼着。
村民们激动地被调动了起来,一起振臂欢呼起来,多少代人的梦想,多少背井离乡的家庭,这一片荒芜的盐碱地,如今,一切的美好就要来到了。锁柱背着大大来看热闹,看到这场景,锁柱激动的眼里泛着泪花,他心里呼喊着不知流落何地银柱和根柱:哥,再不用撂荒了,带着旺盛和生堂快回来吧!根柱,我的好弟弟,如今是共产党的天下了,王保财也被打跑了,你也快回来吧!咱们泗儿沟就要变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