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柱的婆姨生下个女娃后就怎么也怀不上了,这几年锁柱的光景不好,锁柱娘的请来了马蹄沟很有名的神婆,折腾个三、五日,这过了小半年了,媳妇的肚皮还不见大起来,银柱爹这几年的确看老了,胡子已变的花白,白羊肚的头巾下,一脸刻着沧桑的皱纹,无定河对面远远传来激烈的炮声,听说共产党的部队正在打榆林。
锁柱挑着一担水又上了山,兴盛寺的一清道长远远地看见锁柱连忙上前打着招呼。
“锁柱,兴盛寺现在四周林子越来越密了,你这是积善行德会有好报应的。”一清道长帮着锁柱卸下了担子。
“道长,前一晌我还害气,种下的苗子不见长,今年雨水还好,把这些苗子滋润的全都缓过来了,你看,南山和北山的苗子快连到一处了。”锁柱用手高兴地指着远处。
“是啊!这几年多亏你打理了,这周边就兴盛寺这一带算是绿了,这可是个好兆头。”一清道长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着头。
“锁柱,鱼河那边枪炮声越来越响,那边是不是在打大仗。”
“听说,共产党的部队在打榆林城,那边的人说死了好多人,榆溪河都被染红了。”锁柱听鱼河那边的人说,共产党这边也死了很多人,担架上盖着白布单的都是死了的士兵。
“罪过,罪过,这兵荒马乱的啥时候是个头?”一清道长叹着气。
“一清道长,好日子会有头的,咱们村的周世文现在就是横东县委独立大队的队长,我听世文说,榆林城也快解放了,等这边都解放了,咱们穷苦人就有盼头了。”
“共产党给咱穷人分地分粮是个好政府,打跑了了王保财,咱这达的穷人可都有地种了,现在回咱党岔的人多了,回咱泗儿沟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是呀道长,德闲叔叔和德庄叔叔全家都搬回来了,听说德贵叔叔也快从波罗那边回来了。”
“好呀,都回来就好,最近上庙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日子平稳了,庙里的布施也就多了,你看着兴盛寺这几年破败的早该整修了。”
“一清道长,我没钱,可我有力气,你放心,我一定把咱们周边的山都给弄绿了,兴盛寺有灵气,会保佑咱泗儿沟有好日子过的。”
鱼河镇成为了彭德怀部队与邓宝珊部队接火的前沿,上午是钢盔林立的****攻下来,黄昏又是穿着灰布军装的****打过去,三奴被****抓了壮丁,来回向****运送着弹药,见到****从鱼河溃下来已顾及不了自己,三奴和村里刘喜、陈大宝他们十几个壮丁乘不注意逃了回来。
不时落下的炮弹散落在镇子周围,三奴婆姨抱着满仓躲在了村西头毛乌素沙地中的一处高地里,隆隆的炮声吓得满仓不停地大哭,三奴婆姨把满仓裹得紧紧的,听旺喜说三奴他们从****那边逃了回来,人而且好好的。刚才还是一脸泪水三奴婆姨破涕为笑,赶紧让旺喜通知三奴到这里来接她。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鱼河镇还是被共产党的西北野战军攻下了。野战军的战士进驻鱼河镇,都打着地铺在镇外的城隍庙下休息,部队的战士帮着老乡浇灭还在燃烧的屋窑,打扫院落,挑水砍柴,这是一支风格与****迥然不同的军队。
“红缨枪/八尺长/手榴弹/斤四两/胡匪军胆敢来侵犯/就教他个个把命伤/千万战士猛如虎/鱼水军民筑钢梁/彻底打败胡儿子/穷苦农民得解放。”部队的文艺战士在空地上用快板打着数来宝,快板声引来了不少饱受拉锯之苦的农民。
“老乡们,我们是西北野战军新四旅,几天来的战斗,让乡亲们受苦了,我们打击胡匪军,就是彻底打败欺压在我们农民头上的一切反动派。”一名女宣传干部站在鱼河镇的大戏台前面宣传着。
接着部队的女文艺战士演唱了歌曲《南泥湾》《东方红》,最后战士们拉起群众扭起了欢快的秧歌,三奴拉着婆姨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三奴心里不是个味,共产党虽好,可是最终还会不会在这立住脚,看见三奴婆姨和人群在一起热烈欢呼,三奴拉着婆姨就要走,三奴担心现在拥护共产党,被人知道了还不知将来怎么个歪好,他听说延安都被胡匪军占了,担心过几天胡匪军再打下来,天还会变了样
三奴婆姨和道全婆姨、银秀妹子一起坐在土炕上,用面糊糊沾底缝制着一摞布鞋,满仓在炕上手抓着一只布鞋“咿呀呀。”的叫着,三奴回到窑里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这是给谁缝鞋呢?”三奴笑着看着婆姨。
“给野战军的战士。”三奴婆姨头也顾不上抬。
“你们吃多了,过几天****打下来,你们这是通共!你不想要命了。”三奴一听说是给共产党办事,吓得急忙上前夺下了婆姨的鞋子。
“死脑,不晓得野战军是穷人的部队?”三奴婆姨一把又夺了回来。
“你个婆姨亥下什么?别找着挨刀子。”三奴站在炕前有点火。
“三奴哥,我看你该换下脑壳了,人家鱼河峁、郑家沟那里都解放了,咱穷人都把地分了。”银秀妹子衲着鞋底对着三奴说。
“哈哈哈,三奴这回当了几天壮丁是被胡儿子给吓怕了。”道全婆姨一说三个人大笑了起来。
三奴不知道婆姨的娘家弟弟也参加了野战军,听说三奴婆姨更是跟道全婆姨一道加入了村上的妇救会,三奴看着婆姨,这婆姨平时倒是鬼精灵的,现在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你个婆姨家的,在家伺弄着都忙不开,你说你这不是吃饱了硬往火坑里跳吗?三奴看着炕上几个婆姨又说有笑,不好再给婆姨说什么,气呼呼的又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