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的眏照下,张起聪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一波接一波地被轻易杀死,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
而且,他也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命,原来可以那么不值钱的轻易死掉。
之前他也见过杀人,但那都是光天化日,在菜市口斩杀囚犯。
莫名的紧张,心跳却是如此快速,同时张起聪也很庆幸,幸好墩台兵不用出战,若是出战,一下子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吐鲁番大军势大,前锋营正在浴血苦战却看得出已是后力不支全军被分割成几段,前锋营第四营首领刘青刘把总周围的骑兵已只剩了几十人另外的都各自为政。虽然阵亡的并不多但已再冲不上半步。
如果说前锋营是一枝钉子,那这枝钉子现在打入的是一块生铁。
吐鲁番人与蒙古人相像,大多是游牧民族,他们在马上很是骁勇,这第一波接战,连何总兵旗下极为有名的前锋营都吃了苦头。
“弟兄们,跟随我,冲进敌人中军。”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这声音很大,张起聪站在城头上都听见了。
这一仗一直打到晨光来临,虽杀敌八百,但前锋营也损失惨重,二十个把总战死了四个,六百余骑兵阵亡沙场,不过,这对首战而言,已属大胜。
城头上一片欢呼,何总兵命令鸣金收兵,然后说道:“锐步营、虎尾营二营听令。”
两个人立刻跪倒:“末将在。”
何总兵朗声道:“你二营出城压阵,阻敌五百步,不得有误。”
那两人立刻道:“得令。”随即一起带兵出城。
而这时,前锋营出战的兵将一个个也都满身浴血的回来了,何总兵对将领道:“自行回去修正,少缺之数,可在全军中挑选填补。”
言吧,便骑马回到总兵府,一入府邸,副总兵已道:“大人,如今首战已开,我军势头正紧,下官以为当迎势而上!”
其他将领正欲符合说话,却见何总兵摆了摆手,都默然下来,何总兵说道:“京师旨意不日将到,列位将军也不必心急,待听皇上旨意。”
阻敌五百步,如此一来,敌军的火炮也打不到嘉峪关,不过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张起聪在城头,接二连三地看到吐鲁番大军与虎尾营、锐步营交战,吐鲁番大军人数虽多,但根本攻不上来。
而这几天里,何总兵也没有在出过面,城头上最多也就是站出来一个参将指挥战争。
张起聪轮班回去吃饭,小姑娘捧着个大碗,边吃边道:“起聪哥,是我叔叔在带兵吗?”
张起聪吓了一跳,忙道:“娜扎啊,你以后要记住,你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公主,知道了吗?”
迪丽娜扎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道:“起聪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你家啊?”
张起聪听了,也是一阵惆怅,叹息道:“快了。”
这几天来,何总兵虽然一直没有露面,但斥候兵则是一个接一个地轮回进入总兵府汇报军情,这时又是一个斥候兵急忙冲进,跪倒在地:“京师林夏林公公已到。”
何总兵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快请。”
那斥候兵正欲应声,何总兵又道:“等等,我亲自去请。”
言吧,便快步走了出去,而在他身后,副总兵、参军参将跟了几十人。一走出总兵府,便看到一辆马车,在马车前,正站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有个三十岁左右,头戴官帽,边有侍卫,皮肤白赞细腻,显得温文尔雅,他见着何总兵一群人出来,像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正主,立刻笑着对何总兵道:“咱家早闻何元清何总兵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
何总兵忙回礼,道:“林公公过誉了,快,里边请。”
一个宦官,顶破天也比不过一个总兵的官衔大,不过一个被皇上派过来的宦官,那就不一样了,属于近臣,说是红人也不为过。
面对这样的一个宦官,别说是何总兵,就算是当朝的一品大员,也得低头。
进了府邸后,何总兵立刻叫人上好茶,林公公捏着兰花指,喝了一口茶后,笑着问道:“咱家听说,倭寇已发起数次进攻,而且更有火炮十门,何大人,关内应该没有……”
何总兵立刻截道:“察合台汗国乃一丘之貉,不足挂齿,林公公不必担心,关内一切安好。”
林夏闻言笑了,道:“那就好。”
又闲聊了几句,说了些无关压痛的话后,林夏才伸出手,接过近卫递过来的一个黄简,道:“本宫此来是宣旨,何总兵,你我虽意气相投,但恨晚之情可容后在表,先接旨吧。”
此言一出,何总兵立刻带领众将起身走到中堂,一起跪拜在地,林夏笑着起身,打开黄陵,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开国至今,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广传四海,远超唐宋。
德虽是立国之本,但也绝不容虎狼之患为祸一方,图谋边陲。嘉峪之关,总兵何元清,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拜手以陈谟,必恃学力之精。兹以考绩,特授镇关大将军,锡之敕命于戏,体国经野成荡平之。钦此。”
朗读完,林夏合起黄陵,笑着道:“何大人,快领旨谢恩吧。”
何总兵立刻高呼:“谢主隆恩。”
起身接旨后,何总兵立刻又忙请林公公入座,同时何总兵心里也知道,这道圣旨无疑就是在鼓励他击败敌军云云,其实更重要的是,就是派个近臣来监察,这林夏林公公说白了就是个监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三天过去,然而也在这一日的夜幕降临之际,吐鲁番大军又一次发起进攻,与此同时,杨府台与邓将军带领客兵四万至此。
何总兵闻听客兵到来之后,也忍不住在心里道了一声:“这才是干实事的。”
城头上,看着一大波吐鲁番人由远及近涌来,张起聪心一跳,同时冒出一句:“要刮沙暴了。”
旁边赵强闻言奇道:“你怎么知道?”
张起聪一愣,同时吃惊道:“是啊,我怎么知道?不对,我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