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回府之后便匆匆返回了刘焉的书房,益州偏远,既然朝廷能给益州下发八百里加急,那便绝不是小事。
“不知父亲找我回府何事?”刘璋在书房中对刘焉行了一礼之后恭敬问道,此时,刘瑁,娄发和赵韪也跪坐在书房之中,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八百里加急的内容,脸上均甚是惋惜。
“你看看吧。”刘焉将两张文书交由刘璋,亦是惆怅叹了口气道。
刘璋接过文书,先是看了第一张,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之后,便惊出了冷汗,要来的终究是要来了。这封加急不是别的,正是董卓下发的围捕曹操的诏令,至于原因,上面写的很清楚,曹操以利刃妄图刺杀相父董卓,事败逃跑。
可是,刘璋看到的不仅仅是如此,这封加急文书,就是十八路诸侯讨董的开端,大汉的天下,马上就要变了,只不过很多人尚不自知而已。
刘璋将第一张文书放下,再次细看第二张,上面说的是荆州流寇已经越境杀到了永安,永安告急。毫无疑问没这张文书的紧迫远远超越了第一张,如果说第一张文书预告的是乱世的到来,那第二张文书便是已经火烧眉毛了。
永安,有很多称呼,比如说白帝城,巫峡,巴东。这些都是他的别称,但这些别称都毫无疑问的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座大城是益州东面和荆州接壤的唯一的人口和驻军重镇,不容有失。
但此刻,这座不容有失的重镇此刻却偏偏传来了告急,情势危急可想而知;刘璋不禁联想到两天前赵韪和他说过的关于荆州的情况。
“曹操刺杀董卓竟然事败了,此乃天不救我大汉啊!”刘焉先是轻轻一叹,脸上甚是叹惋,随后向刘璋询问道:“璋儿,此次荆州宗贼入寇永安,永安八百里告急,你说由谁前去平乱才好?”
“宗贼?”刘璋不禁出声问道,黄巾贼刘璋知道,流贼刘璋也知道,可对于宗贼刘璋这种说法刘璋还是头一回听说。
“公子。”这时,赵韪从席间对刘璋解释道:“就是荆州的几个大氏族,他们募集军队,私下冶铁制盐,制定律法,联合自保,将朝廷视如无物。他们如今被刘表打得走投无路,故而才向我们益州流窜。”
“哼。”刘焉此时重重一哼,道:“刘表依靠蒯越,蔡瑁一干大族把宗贼赶出荆州,倒是好算计,把贼寇赶来了我益州,同是汉室宗亲,刘表这等欺世盗名之辈竟然如此欺我。”
说起刘表的欺世盗名,刘璋还是听赵韪说过一些,党锢之祸时刘表还是个不入流的外围宗亲,后来因为大力反对阉党而在民间收集了很大的名声,而刘焉当时已经是汉帝身边的亲信高层人物,知道刘表所大力反对的宦官不过是皇帝手中用来钳制大臣和外戚的棋子,而就是因为刘表等人一时‘莽撞’的缘故,皇帝手中的宦官势力遭到了很大的打击,导致了外戚的做大,从而才有了何进把持朝政,外戚专权。所以刘焉对于刘表的印象不是一般的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到了记恨的地步。而如今,往日里‘欺世盗名’的刘表也做到了一州之牧,而且就近在荆州,还把宗贼从荆州赶到了益州,又怎能不让刘焉气愤。
“你们说!”刘焉面对几人面色微愠道:“这次当派谁前往永安?”
“主公,益州赵谦可胜任主将。”娄发在一旁思诩片刻后,随即将两只大袖一合对刘焉躬身深深行了一礼,满面郑重之色,毫不迟疑的铁声说道。
随着娄发的这句话,不单单是赵韪,哪怕是坐在娄发一旁的刘瑁都是脸上惊得一白,想要马上出声替娄发说些什么,刘瑁和赵韪不约同的瞥了一眼刘焉的面色,看到刘焉如鹰隼般盯着娄发久久不语,知道面前的这位州牧大人已经动怒,便各自将已经走到嗓子中的话生生噎了回去,不敢再劝。
见到这一幕,刘璋也很是惊愕,刘璋就是怎么也没想到,赵韪竟会推荐益州四大族中的赵家赵谦去永安驻守,先不说赵谦是否懂深知行伍之事,单单以赵谦这个敏感的身份,就算是稍微有心机的人也不会去推荐赵谦从军,更何况军队是刘焉在益州的立国之本,这次出征多半要出动东洲军,要不然刘焉也不会把娄发,赵韪和自己都找来,如果赵谦在军中万一真的把持住了军权,那刘焉在益州岂不是连立足之本都没了?
“主公,汉中业已稳固,永安便是第二个汉中,国无人心不定,邦无人心不稳,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军镇般的汉中,断断不能再出第二个了,还请主公任用赵谦平乱!”娄发将头深深埋在了袖中,整个人佝偻在了地上,但声音却是反常的铿锵,如钢似铁。
“混账!”
刘焉面色铁青,顿时便是一声厉喝,可以看出身为一个文人的刘焉正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愤怒,但这种愤怒却早已经超过了刘焉能够容忍的范围,正如火山一般迸裂而出。
娄发依旧佝偻,但声音却是没有因为刘焉的愤怒而有所停滞,而是像陡峭崖壁上的老松,无论怎样都要在这座火山上扎的越来越深,铿锵道:“任用赵谦原因有四:其一,可缓和益州氏族之心;其二,赵家底蕴身厚,曾出过太尉,此次出征必能大胜;其三,赵家人脉遍及川蜀,以其为主将可安抚永安人心;其四,其叔父赵典现今为朝廷卫尉,根基在朝堂之上,日后赵谦自然要去洛阳为官,蜀中洛阳,相距千里,家主你又何必死死钳住赵家的这个赵谦?”
“大逆不道!”刘焉顿时便是重重拍了拍身前的几案,几案上的顿时便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刘焉随之起身,大声喝道:“娄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刘焉的家臣?你到底还是不是东洲军的将军?你竟然让我吧军符交到外人手里!难道你不知道咱们是凭着什么才坐稳益州的么?”
“大逆不道!”刘焉抓起身前的一只砚台狠狠得摔了出去,砚台中的黑漆漆墨汁随着砚台的粉碎顿时便溅了一地,怒气冲冲的再次喊了一句,随后转身便从书房中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地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