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东州军大营
刘焉穿着一袭黑色的赤龙纹犀兕皮甲,威严庄重的站在点将台上;台下刘璋、娄发以及赵韪都是一脸肃穆,所有东州军士卒尽皆如同枪杆一样手持锋利无比的兵刃笔直肃立在校场上,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充斥着东州军大营,这里正在举行的正是东州军出征前的祭旗。
对于刘璋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祭旗,心中在好奇之余自然也免不了一些紧张,并且这次的祭旗也正是为了刘璋和他的山字营所准备的,位于校场最中央的便是副将朱云龙带领的山字营悍卒。除此之外,山字营的后方还井然有序的停了五百余车粮草和几千同样身穿铠甲的相应民夫,浩浩荡荡一直排到了东州军军营的门口。
而所谓祭旗,便是在大军在关乎存亡的战争前所进行的祭祀。据刘璋所知,祭旗最基本的是以三牲为祭,即分别为牛、马、羊的头颅;除此之外,还要再三祷告祖宗和兵神蚩尤,请求祖宗和兵神的保佑。
只见台上的刘焉看着东州军肃穆的军容,眼神中多了一抹强烈的自信,随后将目光缓缓收回,从袖中庄重的拿出了一份书帛,慢慢转身对着点将台的北方躬身行了一礼,随后面色凝重的起身抬头高声念道:
“今大汉益州牧、高祖玄孙刘焉敬告苍天: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惩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焉恐社稷沦丧,集合义兵,共赴国难,齐心合力,以致臣节。求先祖保佑,祖宗显灵,光复汉室,恢复正统,兵锋所指,人心归附,佑我大汉,万世不衰。今刘焉敬拜各路诸神,望诸神得知,佑我大汉。”
只见刘焉在朗声念过手中的檄文过后,当即便将手中的檄文恭敬的放在了点将台上的火盆上,火盆中的炭火随着绢帛檄文放入瞬时突出了一道火舌,缓缓将檄文化作了灰烬。
但这并未结束,只见刘焉接着走到了点将台最高处的一张桌几面前,从桌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出了一道血口,随即将手指上的鲜血缓缓滴入了桌几上的三个酒爵中。
“今刘焉敬告祖宗仙灵,欲以益州之力北伐,讨伐逆贼,匡扶汉室,望祖宗保佑。”刘焉在庄重的起誓后头颅一仰便喝下了第一爵血酒。
这是刘焉对汉室列祖列宗的祷告,刘氏毕竟是赤帝血脉,将对列祖列宗的祷告自然应当放在最前。
“今刘焉敬告四方诸神,欲以益州之力北伐,讨伐逆贼,框扶汉室,望四方诸神保佑。”刘焉再次仰头,将桌前第二杯血酒一饮而尽。
这是刘焉对四方神灵的祷告,祭旗之中向四方诸神的祷告极为重要,因为在一场大战之中,哪怕是风向都有可能会改变大战战局,更遑论其他,所以要想获得胜利,祭旗时便一定要祭祀四方诸神。
“今刘焉敬告兵主蚩尤,欲以益州之力北伐,讨伐逆贼,匡扶汉室,望战神护佑。”刘焉在祷告过蚩尤后将最后一杯杯血酒仰头喝尽。
这是刘焉在祭祀战神蚩尤,也是祭旗的主要祭祀对象,虽然传说中蚩尤被黄帝击败兵败身死,但事实上蚩尤在汉族里却一直是八神之中的兵主,仅仅次于天神和地主,所以自先秦以来但凡开战,君王和大将都要祭祀蚩尤以求胜利。
刘焉在祭祀过三者过后,迅速回身,站在点将台上的最高点上肃穆的俯视点兵台下众人。
只见娄发率先向前迈了两步,当即看着点将台上被微风吹拂而起的帅旗朗声庄重喊道:“西南之风,大胜之兆,百无禁忌!”
赵韪随即亦是向前迈出两步,满面肃穆接着喊道:“贪狼星三动,方向在北,最宜出师,战则必胜!”
刘焉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锋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对着点将台下的所有人沉声大喝道:“战则必胜!”
“战则必胜!”
“战则必胜!”
“战则必胜!”
所有的士卒顿时跟着刘焉一齐高喊,嘹亮雄壮的呼喊声刹那间响彻了整个东州军大营,将大营西侧树林中的飞鸟一时间惊的纷纷飞出了树林。
至此,刘焉所主持的祭旗仪式方才算刚刚结束。
“刘璋可在!”随着三军祭旗的结束,刘焉立时从点将台上大喊道。
刘璋听着刘焉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中隐隐激动不已,因为刘璋知道,祭旗之后便是点将,这是三军出征前的最后一次交接,一旦点过将后,君主便会将兵符交给主将,届时主将才会享有完整的兵权,士兵只认将军手中的虎符而不再接受行政方面的任何调动。
“末将刘璋在!”刘璋立时向前急行两步,单膝跪在地上,异常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刘焉看着台下的刘璋,眼神中不由闪过一抹欣慰,马上接着大声喊道:“董贼暴虐,霍乱汉室,今我益州牧刘焉任你为讨贼将军,即日起率军北上,会盟诸侯,收复洛阳。”
“诺!末将领命!”刘璋单膝跪在地上马上大声应道:“末将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匡扶我大汉威仪,不堕我益州之名!”
刘焉听刘璋说完这句话后,眼神中瞬时一亮,似乎对刘璋所说的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很是赏识,与此同时,娄发和赵韪眼中也是同时一亮,表现出诧异之色。
“好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娄发诧异之余眯着双眼看着身前半跪的刘璋低声自言自语道。
赵韪此时也不由得对着娄发耳边低声赞叹说道:“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我当年年轻的时候必定比之不如······”
“吾儿壮志可嘉!”刘焉立时大喝了一声,随后迅速从点将走下,到达刘璋身前一把手扶起了刘璋,将虎符从腰间接下送到了刘璋手里,紧紧握住刘璋的手有些激动说道:“去吧,早去早回!”
刘璋手里结果虎符,看着刘焉有些微红的双眼和早已经满是皱纹的双手,心中不由得软了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刘璋和刘焉相处几近两年,其间虽然见面的次数很少,但在临走前刘璋却忽然不知应对刘焉说些什么才好。
“父亲,我···”刘璋看着年近半百早已满面沧桑的刘焉,向前快速迈出了半步,想要说一些告别的话,但忽然之间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刘焉伸手正了正刘璋头上的精钢头回,眼神中满是沧桑,仿佛早已预见到了今日的离别,缓缓叹了口气后沙哑道:“璋儿,去吧,过了午时便不是吉时了。”
刘璋嘴里不知哪里来的些许苦涩,只得无奈回道:“孩儿遵命。”
刘璋缓缓回身,面对着出征的所有将士,眼神转瞬间锐利无比,对着所有人大声吼道:“午时已到,三军开拔!”
随着刘璋的这一声号令,出征的所有士卒尽皆转身列成长队,携带着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辎重以及马车粮草缓缓向东州军大营外离去。
“照顾好自己,我在绵竹等你回来。”刘焉看着纷纷离营的士卒,转头面对身前刘璋有些不舍说道。
刘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对刘焉郑重的行了三个揖礼后,当即翻身跨马头也不回的跟上队伍,纵马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