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东厢房内,烛影叠叠,千玉小姐靠桌坐定,柳眉微蹙,闭目养神,旁边站着两彪形汉子,似有不耐烦之情,嗖的一声,开平木门推开之际,一男子闪将进来,原来正是那白面小生,千玉小姐忽地睁眼极速起身,那两汉子也跟着向前跨出一步,千玉小姐道:”情况怎么了,可以动手了吗?“白面小生道:”那小子房间灯已经熄了一个时辰,想必早已经睡着了,我刚刚透过门缝向里看时,桌上的果盘凌乱不堪,想必这小子吃了不少,那可是我下了双倍蒙汗药的,即使是武林高手也必倒无疑,何况是个臭小子。“说着便发出一种低沉诡异的笑声。
一汉子抢道:”那还等个鸟蛋,现在就让老子上去砍了他便去,量他奶奶的未必能接过俺手中的九环刀不成。“另一汉子接着道:”哥哥说的对,结果了那小子,俺还等着去睡觉呢,对付个小破孩,哪里那么多考虑。“前一个汉子道:”千玉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尽管交给我兄弟俩,我等去去就来,弟,跟哥哥来。“说着两人便各执一把明晃晃九环刀,正待出门,千玉小姐素知这两位急先锋的脾气,这两兄弟一个叫郑太圆,另一个叫郑太方,原是瀛洲武德将军旗下步兵子营两先锋兵,因随军镇压强人起义时兵败撤退,路寻一空隙,逃之南下,本是重罪之人,被朝廷逮住,乃是杀头的重罪,好待千玉小姐收留在这十里坡酒店,便干起了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千玉小姐压沉着嗓音气急说道:”都给我站住,两个混蛋羔子,毛毛躁躁的,干我们这行,你们以为是比武招亲吗?还想单打独斗不成,你们没看到那小子的随身兵器吗?为以防万一,我才叫白无常下了重重的蒙汗药,都给我退下。“千玉小姐字字铿锵有力,毫无商量余地,那两汉子只是低头,已不在言语,向后退了几步,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千玉小姐称之为白无常的便是那白面小生,白无常道:”千余小姐吩咐,我等照办。“说完便也不再多话。话休絮烦,千玉小姐便将这叫大伙围桌坐定,如此如此的交待一番,少顷,四人各执兵器,熄灭了桌上的灼火,轻步朝二楼而来......
不多时,荀失芝的房门“吱“的一声轻轻推开之际,二人闪将进来,门口刚好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只瞧见两巨大黑影,站不多时,朝木床电光火石奔来,忽地借助坐凳纵身一跃,说时迟那时快,抽出两钢刀,已将木床斩断,钢刀上的铁环还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接着便听到一阵笑声,一人道:”哥哥,也就是一刀的事,这小子就去见阎王了,哈哈...“边说边去揭开被褥,被褥揭开之际,二人顿时惊愕异常,还是那人道:”哥哥,这..这...”另一人忙道:”注意后面,小心埋伏。“
正欲转身之际,房间里忽地通体透亮,荀失芝手持一盏罩纱烛灯,缓缓放在桌上,原来那两人便是店里早先见到的彪形汉子,各系一条黑色头巾,本就杀气十足,再加上手上九环大砍刀,叮叮当当,虎虎生威。
偷袭不成,见荀失芝站在身后,先是一惊,随即便是浓眉一皱,一人抢将出来,正是郑太圆,又是一跃,大叫一声:”看刀。“荀失芝并无躲开的意思,刀锋并不出鞘,左手握住刀柄,单手接住那人的刀锋,下盘微微下沉,使劲向前一推,那大汉便退出二丈之外,行将摔倒,郑太方双手扶住弟弟,此时,千玉小姐,白无常也赶将了过来。
郑太圆甩开哥哥双手,气急败坏,想不到膂力尽然输给了个小毛头,大声怒道:”小子,什么来头,摆上名来。“荀失芝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荀,双字失芝,话我已经说过了,以前是名打铁匠,怎么?杀人,还要打听别人过去?“郑太方道:”小子,口气不小,想死的快不成,待会看爷爷将你碎尸万段。“荀失芝此时心理已越发的不是滋味,强忍怒气,咬了咬细牙,道:”我口气怎么了?好像杀人的是我一样,好蛮不讲理,谋财害命,反而心安理得,还是别人不是不成,别说什么狠话,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这时站在旁边的千玉小姐咯咯一笑,开口说道:”诶哟,小兄弟,到有几分血气方刚,无甚背景,光靠一柄破刀,就想出来闯荡江湖,你可知咱这黑风十里坡客店,杀的便是你这等无名小辈,死一个不嫌多,活一个不嫌少,被老娘看上的,还没有谁能活着出去。”
荀失芝这时才仔细注意到了这千玉小姐,一改先前风骚的打扮,身着黑色绸缎外加透明黑纱外衣,脚下一双平底纯黑布鞋,手持两把镶金菜刀,果是当代孙二娘,谋财害命,白无常一身纯色装扮,手持一把书生剑,立在千玉小姐左侧。
荀失芝听到这伙人如此可气的说话,心中的愤怒已如地下压抑年久的岩浆,急待喷出,怒道:“废话什么,有种的就放马过来。”郑太圆刚落了下风,心理本就郁郁不平,怒道:“哥哥,跟他废什么话,上去将他宰了便是。”郑太方道:“,弟弟,动手。”
说着两人便“唰”的一声上前来跟荀失芝斗,两人力道强劲,刀剑交战声,九环刀铁环碰撞声,接二连三,叮叮当当,荀失芝心理虽怒火中烧,但初次实战,未免有点畏畏缩缩,身体灵活性还未完全施展开来,并不攻击,只是一味的防守,战了三十来个回合,才慢慢进入战斗状态,且有愈战愈勇的态势,那两汉子连连发招,都被荀失芝闪将过去,心理难免发慌,气息已有紊乱之象,站在旁边的白无常朝千玉小姐道:”当家的,现在要不要上去帮忙,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这小子也忒他妈狡猾了,下的药肯定没有吃,否则哪有这等气力。“千玉小姐眉头微皱,道:“你见机行事,总之不能让这小子跑了,否则,惊动了官府可不是闹着玩的。”白无常嘿嘿一笑,当即脸色一拉,阴森恐怖,道:“当家的,绝计这小子跑不了。”
荀失芝与郑氏兄弟正热斗之际,郑太方突吸一口气,使劲全身力气,挥刀向荀失芝左肩砍去,荀失芝重刀扔未出鞘,左手举刀挡格,竟生生将郑太方刀力挡了回去,紧接着,郑氏兄弟,再次发起猛攻,一人一刀,施展全身力道,同时向荀失芝砍去,荀失芝举刀双手接架,三人正僵持之际,忽感上面一凌冽杀气,只见头顶出现一白衣男子,那人正是白无常,一把书生剑,剑刃在月光烛光的照耀下,发生悠悠的蓝光,正朝荀失芝极速刺来。
荀失芝见状大惊,随即一个横向转身,拔出重刀,避开了白无常的攻击,右边墙上,只见一黑影手持两柄菜刀,正快速朝荀失芝背心砍将而来,荀失芝转身挥刀抢将而上,两鬼器随即碰撞,“叮”的一声,双双退出三丈之外,随即站定,千玉小姐道:“小兄弟,看你身手不凡呀,老娘还是挺喜欢你的,如果你本来乖乖就范,我倒愿意收你做我的如意郎君,只可惜...哎,放你是不可能的,看来只有先让你去地府报个道了。”荀失芝怒道:“不要欺人太甚,你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你再此开店接客,更无权决定别人该往哪里去,你如此伤天害理,难道不怕老天爷惩罚吗?”千玉小姐大笑一声,旋即收住,道:“老天爷惩罚,老天爷会惩罚人吗?老天爷早就瞎了眼,那些个欺辱老娘的凶手,怎么就没看到老天爷惩罚,老天爷在老娘眼中,就是个屁。”荀失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审判的日子终会来临。”千玉小姐双手紧握两菜刀,怒道:“废话少说,纳命来。”
顷刻之间,九环刀、菜刀、长剑,诸般兵刃同时对准了荀失芝的头脸喉胸诸要害处,荀失芝临敌经验尚浅,一个大意,只觉左肩被人用长剑一穿而过,接着背后又是重重一击,荀失芝飞出,顿时鲜血四溅,原来左肩被白无常刺穿之际,千玉小姐随即补上一个旋转侧身踢。
荀失芝重重的摔倒在地,右手握刀拼命爬将起来,左肩流出的鲜血已到达指尖上,郑太圆道:“现在知道你老子的厉害了吧,待会老子定亲自送你上西天。”千玉小姐咯咯一笑道:“小兄弟,想不到要我等四人合力才杀的了你,看来你的修炼不是吹牛的,只是你那一两年也只不过徒增一笑料罢了,你肯定是到不了沿海的,因为今天,你哪儿也去不了。”郑太方道:“就是就是,当家的,待会等这小子死了之后可否交给我兄弟俩,我兄弟俩很久都没有享用过人肉了,想当年还是在军营被困之时尝过,那味道,让人回味无穷啊,哈哈....“”行,你俩看着办。”
说着四人又是一起轮将而上,专朝荀失芝要害处下手,招招致命,刀刀杀人,荀失芝挥刀挡架,因他从未杀过人,对人杀人一事,心中还是稍有余悸,手脚招术也是未曾全部施展开来,但眼下听到这些人不仅仅要杀了自己,更有甚者,甚者会被那两个混蛋吃掉,心中已是怒不可遏,退后一步,叫道:“再不住手,休怪刀下无情。”千余小姐笑道:“小兄弟,想不到,你死到临头,还要逞嘴上英雄。”说着众人也跟着大笑,更不理会荀失芝的话,越打越快。
荀失芝已感到手臂酥麻,渐感不佳,奇痛彻心,凶险之极,反而激起了他的狂怒,慢慢招术得以施展,心中的束缚大减,郑氏兄弟从右边冲将过来,荀失芝身子向后一退,避将过去,随即转身施展一字斩,将两兄弟双双击毙,白无常见状,心理大惊,随即挺剑朝荀失芝正面刺去,荀失芝挥刀接住白无常剑尖,霎时间,书生剑折成两段,补上一刀,白无常口吐鲜血而亡,一把镶金菜刀从身侧飞将而来,那正是千玉小姐所在的方位,荀失芝挥刀一拍,那菜刀原路返回,正好打在千玉小姐的胸口上,只见千玉小姐被击退一丈来远,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千玉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还说的,我本不想伤害别人,是..是你逼我的。”说着便举刀正待了结。
千玉小姐道:”慢,不忙少侠动手,我自己来。“说着又是一阵大笑,将那把镶金菜刀置于脖子上,笑道:”我作孽多端,定是老天爷派你来惩罚我的,想必那伙子贼人,现在也已受到了老天的惩罚。”菜刀一抹,顿时鲜血直流,惊怖异常。荀失芝道:“不,不是老天爷在惩罚你,是你自己在惩罚自己,与人何忧。”只是千玉小姐已经听不到了。
荀失芝看着满目狼藉之状,心理喃喃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收拾了下包袱细软,左手拿着重刀秋水,顺手点燃了房里的被褥衣物,又在楼下放了一把火,免得惊动官府,荀失芝一刻也不停留,步出酒家大门,随即撵上,继续朝南走去。
行不过数里,回头一看,只见十里黑风谷酒家火光乱舞,在夜风的猛攻之下,摇曳的异常可怕,熊熊烈火照耀的四周都是透亮异常,明月仍是高悬,道路依稀可见,荀失芝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