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一听,瞬间从古旻川的身上弹了起来,飞快地朝车子的方向跑去。古旻川立刻紧随其后,拉住语琴的手,“别慌!”
两人赶到车子边,小何已经急得团团转,“古先生,对不起。我没想到……孩子会……我只是去了一会会……”
“附近找了了吗?”古旻川冷静地问道。
“都找了,可是没有。”小何几乎快哭出声来。
“孩子体力有限,走不出这个公园。马上让所有人开始找。”古旻川立刻下令,随后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爸,派点人来河堤公园,孩子走丢了。”
语琴慌得没了主见,只能无助地看着古旻川。
古旻川挂掉电话,轻轻拍了拍语琴紧握成拳的手背,“别慌,我们也赶紧找。”
语琴使劲点点头,强忍住情绪,“那我们分头找,电话联系。”
一大群浩浩荡荡的搜寻队伍,沿着河堤公园扩散开来,可是,一直到夜深,依旧没有孩子的身影。
一夜无眠,苦等一宿依然没有好消息。语琴的情绪接近崩溃。
古家大宅里的气压直接低到能压迫人的心脏。
虽然孩子走丢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是迫于古家的地位和声望,已经有专门的团队聚集在古家大厅,商讨对策。
“如果只是单纯的走丢,等八、九点的时候,应该会有市民前来报案了。”
“就怕是有目的的绑架,但是这么久还没有来勒索电话也不正常。”
“媒体方面记得封锁消息,否则怕有心人士加害小孩。毕竟古家家大业大,得罪的人也不少。”
客厅里,闹哄哄的议论一直没有个结果。
语琴坐在最角落,目光盯着大门,期待着古旻川能够领着孩子回来。手里紧握的手机已经拨过数十次电话,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夜,孩子到底是被坏人抓住了还是孤独一人躲在什么地方,语琴根本不敢想象,悦悦才三岁啊,虽然平时活泼开朗也有点小调皮,可是,她终究是个孩子,这整整一夜,会不会又冷又饿地哭着喊妈妈!
一想到这,语琴的心脏就整颗被揪在一起,痛得她双眼起雾。她再也坐不住,猛然从沙发起来便是朝门外冲去。
“小琴!”古老爷子喊了一声,没拦住。
语琴刚冲出门口,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赶紧接起,“喂?”
“丫头,怎么回事?我听妈说悦悦走丢了!”电话另一端传来语瑟担心的语气。
“哥……”语琴一听到语瑟的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哥……怎么办?一个晚上了,都没有悦悦的消息。我好怕……好怕……”
“你先别慌!我现在马上就到飞机场了。语琴,你给我听好,镇定一点,在悦悦找回来之前,你不要成为别人分心的对象。”
语琴吸了吸鼻子,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嗯,哥,我知道了。”
“保持手机通畅。我到了巷州立刻联系你。”语瑟继续交代。
“嗯,哥。”语琴强忍着点点头。
“丫头,不要怕。有哥在。”语瑟最后叮嘱了一句。
语琴当时不知为何,心脏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很久很久以后,语琴总是会在梦里听到这句话,她追着那道声音,却怎么也够不到。等她终于累得停下了脚步,那道声音又似乎尽在耳边,“丫头,不要怕。有哥在。”
语瑟一下飞机便立刻招来出租车。上车,让司机先开着。他掏出手机,正准备联系语琴,忽然发现擦肩而过的一辆土黄色面包车窗里,探出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悦悦!”语瑟立刻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对着司机吼道,“追上前面那辆面包车!”
语瑟不敢有一丝疏忽,待司机终于稍稍追上面包车时,他立刻放下玻璃窗,朝着对面喊道,“悦悦!悦悦!语悦!”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语悦探出小脑袋,片刻后欣喜地喊道,“舅舅!”
面包车上的男子没想到遇到了小孩子的熟人,立刻将孩子拉了回来,按上玻璃,车速陡然加快。
“司机!快追上去!”语瑟吼了一声。
可是司机却渐渐停下了车子。
“你干什么!”语瑟简直难以置信,声音不由放大了好几度。
“我可不想卷进什么事件了,你这个客人我不拉了。”司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催着语瑟赶紧下车。
“SHIT!”语瑟骂了句脏话,飞快地下车,此时面包车已经越来越远,他着急得四处巡视了一圈,见正好有辆送外卖的摩托车停在一旁,对方还没来得及拔掉钥匙,就被语瑟推倒一边,他发动车子,火速丢下一句,“立刻报警!”
此时,面包车里的语悦开始哭嚷着要找舅舅,男子听得实在烦心不已,终于露出凶相,“你再哭我就把你从车子里丢出去。”
语悦吓得打了个嗝,便是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男子见孩子总算安静了,透过后视镜也没看到追上来的出租车,这才稍稍安了安心。不过是将孩子转移个地方,没想到都能遇到熟人,真是背!本想着绑架个孩子勒索点钱逃到国外,没想到一大早出门稍作打听,才知道自己不小心绑了古氏财阀的孙女!骑虎难下的他准备干脆干票大的,这次要是成功,他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至于怎么干,他得好好合计合计!
就在这时,从面包车的后面传来了摩托车的喇叭声。
男子心一惊,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竟见那小女孩的舅舅再次出现。
语瑟好不容易追上了面包车,对着半开的玻璃窗吼道,“我已经报警了,你现在把悦悦放下,我放你走!”
男子自然不傻,朝外头啐了一口,便是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飞快地逃走了。
语瑟同样加足油门,一前一后追赶着。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摩托车与面包车的距离再次拉近。语瑟注意到摩托车的油所剩不多,如果再不当机立断,恐怕会错失机会。他把心一横,油门踩到最底,车子以极限得速度冲了上去,摩托车开始靠近面包车,已经蹭到了车子的边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面包车的男子吓得脱口大骂,“你丫不要命了啊!”
“停车!”语瑟只有这两个字,他隐约能看到语悦,小家伙好像很害怕,一直缩在最角落。
“疯子!”男子狠狠咬了咬唇,将车子调转了一下车头,试图撞开摩托车。
好在语瑟眼尖,立刻刹了刹车,摩托车胜在灵巧,险险躲过。而面包车趁机逃脱,加快速度超前开去。
语瑟自然也不会落后,摩托车再次逼近,双方拖拉之间,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十字路口已经转为红灯,就在即将冲出路口之际,横向车道开出一辆重型卡车,双方都来不及刹车,三车相撞,最惨的是语瑟,被夹在了重型卡车和面包车之间。
一时间,十字路口大乱。人群的尖叫声,各路汽车的刹车鸣笛声,以及极其细微到已经听不见的流血声。
语瑟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碾碎了!当车头撞上的那一刻,他察觉到灵魂抽离了半分钟。然后,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开,只能听到自己血液迅速流淌的声响,每一滴都那么清晰,那么绝望。更可怕的是,往事开始像按了倒退键的录像带,开始飞速地回转,越来越快,最后纠结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是什么呢?语瑟好希望可以看清。
可是血液开始疯狂地从额头前流淌下来,污了面容,染了眼睛,让他睁不开。
那么疼那么疼的身体开始破碎,散落,开始感觉不到存在。语瑟终于意识到,自己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
怎么办?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太多太多的话没有讲,无法放手。祈求有没有用?如果可以,哪怕老天再多附送一天的生命也好。只是,来不及了吧,意识越来越模糊,连那团模糊的影子都被肢解成碎片。
“语琴最喜欢哥哥了。”在语瑟闭上双眼之前,耳畔终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的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张了张唇,依稀从口型中看出,“秦赫爱叶蓉蓉。”
语琴啊,有下一辈子,我绝对不要做你的哥哥,你也不要妄想做我的姐姐。
如果真的有下一辈子,我依然是秦赫,你还是叶蓉蓉,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可以不是邻居,不是同学,不是朋友的朋友。我们完全陌生,完全不熟悉都没有关系。我会凭着心给的方向,穿过无数的时光和人群,找到你,然后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
到那个时候,我可以问你,叶蓉蓉,做我女朋友好吗?一定,很美好。
此时此刻,正在大街上奔走的语琴没有留意台阶,忽然间踩空摔倒在地上。其实只踩空了一级,甚至连手肘皮都没有磨破,可是她却诧异地摸到了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心脏没来由得一抽一抽,像在为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