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语琴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她夹了块肉自然地放在哥哥的碗里,笑脸盈盈地说道,“哥,工作辛苦啦。吃点肉补补。觉得你最近瘦了。”
语瑟微微扬起唇角,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
一旁的语悦有样学样,用小勺子很努力地舀起几颗玉米粒,伸直了胖胖的小手臂,“舅舅,吃……”
语瑟的笑意更加扩散了些,他将碗凑近,“悦悦乖……”
语悦一被夸奖,立刻兴奋地扭来扭去,语琴夹了口菜凑到女儿嘴边,“别闹,乖乖吃饭。”
古旻川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忽然酸溜溜的,嘴巴里的食物也瞬间变得没了滋味,大舅子的醋也吃得那么起劲,看来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吃完晚餐,一家人围在客厅吃着水果看新闻,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古旻川趁机把拍全家福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当然为了防止大舅子唱反调,他着重强调了一下这是悦悦的愿望。
语悦也配合,立刻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地嚷着,“全家福!全家福!全家福!”
众人无异议,约好明日见,古旻川满意而走。
语瑟主动提出送他下楼,倒是让众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古旻川,暗暗咽了咽口水,看来大舅子是有话要说了。
两个大男人走进电梯,气氛倒是过于安静。
“古旻川,你恨过我骗你语琴流产的事吗?”语瑟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古旻川半依在电梯上,轻轻地呼了口气,“这是我该受到的惩罚,无所谓恨不恨的。你这么做,自然认为是对语琴最好的方式,那我就更没资格怪你了。”
“你是第一个,让语琴受了那么多苦的男人,本来我不该让你再靠近语琴。”语瑟说到这,略微停顿了一下,“可是,你对于语琴来说,太重要了。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你对她而言,到底是灾难还是幸福……”
古旻川站直了身子,以同样认真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成见。我不否认,那一段时间,我被愤怒蒙蔽了眼睛,加注给语琴太多的痛苦。可是,我是真的爱她,这么多年来,我不是没有机会遇到更好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给我对的感觉,语琴带给我的悸动和幸福是独一无二的。过去的错,希望你给我机会弥补,无论是语琴还是悦悦,我都想用这一辈子好好守护她们,绝不会再辜负。”
“叮……”,就在这时,电梯到达一楼,语瑟按住开门键,“走吧。”
古旻川走出电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语瑟的声音,“你说到要做到……”他转过身来,刚好看到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语瑟的表情似乎有些……忧伤。
深夜的PUB里,喧闹的电子音乐折磨着每个人的耳膜,可是所有人沉迷在这旖旎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声中,放纵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角落的茶几上,已经倒了无数空瓶,最后一瓶酒被开启,深褐色的液体直接被倒入口腔中,一不小心呛到,引发剧烈的咳嗽。
语瑟觉得自己的样子狼狈可笑至极,可是他不想让大脑过于清醒。那段被藏在心脏最深处的感情,终于开始反抗,任由他埋得多深,依然反噬。
三十四年来,一直藏得多么好,语瑟,你明明可以做到的。可是为何,在古旻川出现后,乱了套!呵呵……因为你多么清楚,这个男人,是真正占有语琴全部的男人啊。他宠了,爱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终究要被抢走了。
语琴,你知道吗?我后悔了,早知道那一年就不求着叔叔带你一起走,那样,我们就不会背负上兄妹的名分。多年后,等我有能力再将你接回去,或许我们的人生,会开始另外一段全新的旅程。
那个时候,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你吧?
爱,这个词真的好奢侈,他玩不起,却一直背负着,无法自由。
语瑟绝望地闭上眼,不让懦弱的眼泪掉下来。爱太累了,无法说出口的爱更沉重,让他困在这狭小的范围里,无处可逃,直到窒息。
PUB的大门忽然冲进一道靓丽的身影,瘦瘦高高,打扮得清新可人,女子四处环视了一圈,奈何过吵的音乐声和昏暗闪烁的灯光让她根本无法看清楚。她忽然间大步冲上舞台,一把抢过对方的话筒,用尽力气吼道,“语瑟!你这个大混蛋!你在哪!!!”
所有相拥而舞的人们停下律动的身体,奇怪地看着这个在舞台上大吼大叫的女人,甚至有人开始不耐烦地开始指责这个女人破坏了他们的兴致。
可是女子依旧对着话筒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语瑟!我知道你在这。你丫要是个男人,就给我到舞台来!”
“喂!你饥渴找男人也不能打扰我们花钱买的兴致啊!这疯女人,给我滚下来!”有个健硕男子看不下去跳上舞台一把扯住女子的手腕,便是要往下拖。
女子见状,正欲挣脱之际,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冲上舞台,在下一秒按住对方的手腕,用威尔不怒的声音说道,“松开!”
女子见状,立刻双眼冒出无数爱心,“语瑟,你好帅!”
健硕男子见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松了手实在太过丢人,直接挥拳想向,事关面子,不能退步!
眼看着一场恶战即将开打,女子双眼陡然一凛,敢伤害她的语瑟,找死!跆拳道****的她利索地给对方一脚,然后拉起语瑟的手跳下舞台,两个人朝着门口飞快地跑去。
这是潘怡澄曾经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和语瑟手牵手,逃亡在漆黑一片的马路上,没有任何人事的干扰,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终于,两人都跑累了,跌坐在大马路的中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太刺激了,是不是,语瑟?”潘怡澄涨红着一张脸,兴奋地说道。
语瑟干脆倒在地上,酒精的后劲让他的大脑开始做疼,但是他依旧不忘改正,“是表哥。”
潘怡澄立刻不屑地否定,“你又不是姑姑亲生的,所以我才不承认你是我表哥。”
每一次他们的对话都是这样开始,然后安静结束。语瑟不想纠正第二次,也就不再理会。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吗?也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吗?”潘怡澄不甘心气氛开始变得冷清,自顾自地找话题。
“就算我不问,你也一定会告诉我的,不是吗?”语瑟轻笑了一声,这个表妹从小就特别吵,他的印象中,一直记得那张不知疲倦的嘴,对着他不停地说着话。
“切……仗着几分姿色耍大牌。”潘怡澄不屑地怒了努嘴,可惜她偏偏就吃这一套,谁叫她八岁那年就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从此走上长达二十三年暗恋的不归路。她从青葱少女等成了没人要的剩斗士,可是这个男人却依旧没有开窍。
“呵呵……”语瑟笑笑,却不当回事。
潘怡澄真的很想当场抓狂,可是对这个又爱又恨的男人,她实在狠不下心来,最后只能挫败地坐在他的身旁,“语瑟,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吧。我喜欢你……”
语瑟身子微微一怔,面部稍稍僵硬了些。
“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的。这么多年了,一放假我就往姑姑家跑,你上哪所学校我就跟去哪所学校,虽然我们差了三岁注定无法一起读初中高中,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你却大四实习去了。我一直跟着你的脚步,在你走过的路上,熟悉你看惯了的风景。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回过头的时候,能看到我。但是怎么办呢?语瑟,我快等不下去了,我三十一岁了,妈妈说,我再不嫁人就死给我看。语瑟啊,怎么办?我逃到罗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告白被拒绝了,那我就乖乖回去嫁人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等你了,语瑟。”潘怡澄说到最后,发现眼泪不知何时悄然落下。告诉自己要潇洒一些,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果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不屑一顾的。
语瑟静静地倾听者,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潘怡澄自嘲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么多年了,每当我注视着你的时候,你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另一个人身上。我一直都知道,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哥哥关心妹妹的目光。”
潘怡澄说到这,语瑟猛然间从地上坐起来,震惊地看着潘怡澄带着泪花的脸庞。
“终于能引起你情绪上的变化了吗?”潘怡澄抬手擦了擦眼泪,却发现更加汹涌,“语瑟,我真的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