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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良人(1)

马车离开宫门,驶往回府的路。马车轻微摇晃,层层繁绣的垂帘隔绝了外面天光。

幽暗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微弱光亮照不开一天一地的冰凉。

离开时,我拭去泪痕,挺直身姿,在姑姑的目光相送下,以从容高傲姿态一步步走出东宫,穿过宫门,步上马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流出眼泪,不能有可耻的软弱……直至车帘垂下,暗影合围,终于只剩我独自一人。僵直紧绷的身子再也不受控制,那强大而森寒的力量,压倒我。

我软软地伏在铺锦堆绵的车中,支撑着我走出宫门的最后一点儿意志也完全溃散去。

我脑中一片空白,神思昏沉,如同坠入茫茫迷雾之中,看不清四周,抓不住一切。即使已经离宫城很远,姑姑的话,却还在我耳边清晰萦绕。

一句句,一字字,像用刀锋刻进了心头,既痛,且深。

我交握双手,指甲用力地掐进了自己掌心——连这尖锐的痛,也冲不开我心头溺水般窒闷。

我深深喘息,依然透不过气来,像要溺死在无边幽暗中。

我攀住了沉沉的车帘,用尽力气掀开,光亮骤然刺入眼中——路边争睹马车的人群中发出了惊呼喧哗。

前面传来侍卫扬鞭开道,呼喝驱逐的声音。

人群沸腾,潮水般远远向我涌来,只为了看一眼车中突然掀起车帘的上阳郡主,甚至甘愿被侍卫的长鞭抽打。可隔着两旁仪仗森严,即使挤到近前,也未必看得清我的脸。

他们却仍争先恐后,挤到近处的男子,奋力地推开了前面的人——踮足翘首,如痴如狂。

一个从未见过我一根手指头的男子,为了谁痴狂如此,就为了“上阳郡主”这名头,为了王家女儿的姓氏吗?我想笑,想让他们看个清清楚楚——看吧,长公主与左相之女,流着皇室与王氏的血脉,名动天下的世家千金,就是这样一个绝望无措的样子,戴着钗冠,穿着宫衣,维持着可笑的高贵,走在自己也不知去向的路上。

他们看不见,世人眼里只看到马车辉煌的纹章彩饰,只看到我高高在上的影子。

我是谁,是美是丑,是哭是笑,并没有人在意。

如果我不姓王,如果没有生在如此门庭,此刻便不会坐在高高的马车里,受人争睹……或许我会像那个卖花少女,挤在人群中踮脚张望,抑或是某个侍女,跟在马车后面,任由尘土沾衣。

生作坊中作卖花女,还是生作王氏女,原不是我选的,却终归由我承担。

喧哗声中,我握住车帘,将整幅垂帘掀开,让光亮无遮无挡地照进车中。

四下人潮骤然安静了。

我从锦绣围遮里现身,从大梦里惊醒,在这绚烂秋阳下,看见世间悲喜真容。

人丛中爆发了更热烈的呼声,铺天盖地的喧哗几乎将我湮没。

侍从驱赶向前推挤的人群,侍女们惊慌拉起车帘,重新将我藏入深深幽暗中。

我跌回绵软的锦垫,靠了车壁,闭目而笑,却连一颗眼泪也流不出来。

我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回到家中,也不知怎样走进家门,恍惚里我只念着母亲。

此刻只想看见她。

从前庭到内堂,短短一段路,我走了那么久,走得那么艰难。

我到了母亲房前,没见到她的面,却听到了她的哭声。

永远仪态温雅的母亲,竟哭得如此凄厉,仿佛撕心裂肺。

我扶着锦儿的手,只觉脚下的地面直往下沉,天地微晃,整个人却像要飘起来,望着眼前熟悉的庭院,熟悉的门,竟没有勇气迈进半步。

哐啷一声裂响,惊得我一颤。

母亲心爱的双鲤青玉瓶被掷出门外,跌得粉碎,伴随着她的悲声。

“你算什么父亲,算什么宰相!

“瑾若,身为长公主,你当知这是国事,并非一门家事。”

父亲的声音苍凉无力。

我停步,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衣袖被锦儿牵住,传来轻微颤抖,我侧头看去,这小小的女孩子被吓坏了。

我想给她一个镇定的笑,却在她乌黑仓皇的眼中照见自己的面容,比她更加苍白惨淡。

母亲的声音嘶哑哀恸,往日雍容尽失,“什么公主,什么国事,我只知道我是一个母亲!为人父母者,谁不是爱儿女远胜爱一己私利?难道你不是阿妩的父亲,难道你就不痛心?”

“这不是私利!”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

片刻冷寂,父亲语声低下去,疲惫沙哑,“这不是我一人私利,我已官至宰辅,还有什么权位可逐……瑾若,你是母亲,是公主,我是阿妩的父亲,也是王氏一家之主,是士族之首。”

他的声音也在微微发抖,“你和我,不仅有女,有家,还有国!阿妩的婚事,不只是你我嫁女,是王氏,乃至士族与权将的联姻!”

“让我的女儿去联姻,去笼络军心,你们满朝文武却做什么去了?”母亲这一句问得凄厉,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是的,娘,这也是我最想问的话。

你们是皇后,是宰辅,却为何要让我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去做皇后和宰相都做不成的事?

父亲良久没有回答——沉默,让我喘不过气的沉默。

我以为父亲不会回答了,却听到他沉痛无力的声音,“你以为,如今的士族还是当年的风光,如今的天下仍若当年太平吗?”

这个声音如此苍老,真是父亲的声音吗?我那丰仪英伟的父亲,何时变得这样苍老无力?

“你生在深宫,嫁入相府,所见所闻都是满目锦绣,可是瑾若,难道你真的从不知道,朝廷沉疴已久,兵权外落,民间流乱四起,当年何等煊赫的门阀世家,如今早就风光不再……你也眼看着谢家和顾家败了下去,哪一家不曾权势遮天,哪一家没有皇室姻亲?你以为,王氏能够显赫至今,只有阿妩一人付出代价?这些年,我苦苦维系周旋,但若没有庆阳王在军中威望,皇上未必能下定决心立储,王氏也未必能击败谢家。”

父亲的话,如同冰水从头浇下,将我冻住。

庆阳王,已经死去五年的人,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令我一震。

这个名字曾经是皇家军威的象征。

我的两个姑姑,一个是皇后,另一个便是庆阳王妃。

只是小姑姑很早就病逝了,我尚年幼,对她的记忆仅只寥寥;姑丈庆阳王长在军中,在我印象里,是个威严的老人。他辞世时,我才十岁,只记得禁军将士,全都为他换上白缨为悼。

“自庆阳王过世,皇室和士族在军中的势力倾颓殆尽,再也无人为继。”

父亲的声音沉痛无奈。

那漫长的七年争战之后,崇尚文士风流,性好清平的士族子弟,再也没有人愿意从军。

他们只爱夜夜笙歌,诗酒雅谈,终生无所事事,也一样有世袭的官爵俸禄。

留在军中征战的,只剩下寒族庶人,凭一身血肉,硬打下功名,再不是昔日任人轻贱的武夫。如今豫章王萧綦一步步崛起,军威犹胜庆阳王当年。

“从前,寒族子弟绝无指望获取功名,士族则天生贵胄,日久离心,难以为继……如今士族衰颓,子弟孱弱,哪里还有可用的兵将,放眼京中高门,你看看谁能上阵杀敌?没有寒族武人卖命,没有萧綦征伐内寇外敌,这世道早已乱了!皇上一再给他加封晋爵,及至封王,不如此笼络,寒族武人又如何肯为天子效命?莫说求娶王氏女,他便是求娶公主,皇上也会准了!”

父亲声嘶力竭,看不到他神情,也能觉出他的痛楚。

母亲已说不出话来,只长声抽泣,似肝肠寸断。

她的哭声将我的心紧紧揪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抓着,慢慢撕扯。

父亲沉沉地道:“瑾若,你不是真的不懂,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母亲一声哀鸣,“不,我不相信!”

我再也忍受不了,咬了咬牙,便要推门而入。

却骤然听见身后传来哥哥的声音,“父亲,用一个女子的婚姻来巩固家族权位,非大丈夫所为!”

我惊回首,哥哥竟一直站在身后。

他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目光却定定地越过我,广袖飞扬地走过我身旁,走向父母面前。

我惊慌地伸手想拦住他,指尖被他袖角擦过,想唤他,枯涩的喉中发不出声音。

我不假思索地追了他进房,抬头间,泪水模糊双眼,看不清父母的表情。

哥哥一掀衣摆,长身直跪,“父亲,我愿从军!”

我一震。

父亲站在那里,胸前美髯微微颤抖,挺拔伟岸的身躯刹那间仿佛佝偻下来。

母亲身子晃了一晃,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我奔向她,张开双臂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

她睁大美丽的眼睛,定定地看看我,又看看哥哥,嘴唇不住地颤抖。

父亲抬手指了哥哥,想说什么,却良久说不出话来。

一向敬畏父亲威仪的哥哥,昂首直视父亲怒容,毫不退让,“家国荣耀是男子的事,不必牺牲女子终生!请让儿子从军,儿虽无能,愿效庆阳王,长守边疆!”

“胡闹!”父亲气得扬起手掌。

母亲猛地挣脱我,上前拽住了父亲衣袖,仰首切齿,冷冷道:“无论是你,还是皇上的旨意,谁若夺走我的儿女,我便死在他面前。”

父亲僵立如石,红了眼角,举起的手掌阵阵发抖。

“女儿愿嫁给豫章王为妻!”

我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膝弯一软,朝父母亲重重跪下。

哥哥猝然抬头,失声叫道:“阿妩!”

父亲转头看着我,像不认识他的女儿。

母亲脸上血色在一瞬间褪尽,她直勾勾地看着我,呓语般地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咬了唇,挺直身子,“女儿仰慕豫章王已久,嫁给英雄男儿,是女儿的心愿,请爹娘成全。”

母亲踏前半步,靠近我,极缓极低地问:“你说你要嫁谁?”

我深吸一口气,“我愿嫁豫章王萧綦为妻。”

耳边脆响,颊上火辣,一阵剧烈的疼痛令我眼前骤暗——是母亲拼尽全身力气的一掌,将我掴倒在地。

我伏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更是人影摇晃纷乱。

哥哥抱起我,张臂将我护在怀中,用胸膛做我的倚靠。

母亲哭叫着在父亲手中挣扎,声声叫着我的名字,“阿妩,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我没有疯癫。

我倚在哥哥怀中,心里却出奇地寂静,心中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对哥哥仰起脸,微微一笑,“哥哥,阿妩没有做错,对不对?”

泪滴自哥哥眼中滚出,落到我脸上。

他没有回答,抱着我的手更冷了,却也将我抱得更紧了。

我将脸埋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

母亲再也无力挣扎,被侍女扶持着,虚脱般地跌回椅中,掩面饮泣。

父亲过来俯下身,满目悲辛,伸手轻抚我火辣辣的脸颊,“疼吗?”

我侧头,避开了他的手,不愿被他触碰,不愿再被任何人触碰。

赐婚的旨意择日颁下,阖府上下跪迎谢恩。

豫章王迎娶上阳郡主,成为轰动帝京的盛事。

来道贺的人说豫章王英雄盖世,说上阳郡主德容无双。

谁不爱看英雄美人,谁不艳羡神仙眷属,人人称羡这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没有人再提子澹,好像一夜之间他们全都忘了自己也曾说过三殿下与上阳郡主是最般配的璧人。

我想,我也应当忘了。

原来那不是我的命数,上天早已将我与子澹的缘分拦腰截断,只是我懵然无觉。而今,我终于明白,姻缘不关我的事,不关他的事,只关家族朝堂的事。只需利益相称,无须门庭匹配,更无须两情相悦。

那么,与谁一生相守,都没什么不同,没什么可喜,也没什么可悲。

豫章王妃,或是别的什么王妃,于我而言皆无不可。

他们如何看,如何说,我毫不关心。

父亲、母亲、哥哥,每个人都对我说了许多的话,我隐约记得,又隐约不记得。

皇上和皇后召见我,说了什么,我也不大记得。

豫章王的聘礼十分隆厚,称得起他和我的身份。宫中赐下的恩赏也令人目不暇接。而皇后赐给我的嫁妆,一连三天源源不绝地抬进家门:嫁衣、凤冠、奇珍异宝——满目宝光耀眼,挤得相府像座宝山。京中好久没有这样盛大的喜事,去岁二皇子大婚,也没见这样奢华铺排。

宛如姐姐来看我,以太子妃的身份向我贺喜。待屏退侍女,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却哭了。

“子澹还不知道你被赐婚的消息。”她凄然垂泪。

“迟早要知道的。”我垂下目光,平静地开口。

知道了又如何,倘若可以,我倒宁愿是他先迎娶了别人,而不是我先另嫁。

宛如姐姐打开玉匣,里面是她送给我的嫁妆,一支出自不世名匠之手,镶上千年鲛珠的凤钗,美得教人屏息,“这凤钗,我原想你与子澹大婚时,亲手为你插在髻上。”

她语声哽咽。

我痴痴地看了发钗许久,眼前浮现出我想象中的,子澹与我大婚的场面,如蜃景,一瞬美好。

合上玉匣,我淡淡道:“多谢阿姊,这凤钗,还是留给他日后的王妃吧。”

她摇头,取了凤钗在手中端详,凄然道:“换了谁,都不是你。”

我窒住,良久,勉强一笑,“或许那是更好的人。”

她也泫然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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