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这一切,既不知来自何处,亦难寻归去何往。这世间更如泥沼一般,众生在此之中,逡巡徘徊,苦苦挣扎。万物生灵,多少贤圣精怪都曾追寻这天地至理,参透大道。可是几多沧海桑田过去,却也只徒留了各种遗憾,让这一切成为后来人口中,那缤纷多彩的神魔演绎……
这是一个关于赏金猎人的故事,可又不仅仅关于赏金猎人……
夕阳西下,斜阳渐渐沉到了西边山头的下面,山头东面的村庄里,田里面农耕的农夫和山里狩猎的猎人陆续的回到各自的家里,结束在外一天辛苦的忙碌。村落里的家家户户屋顶上都陆续的升起了炊烟。炊烟缓缓上飘,最后在高处渐渐汇聚,然后又渐渐沉了下来。随着夕阳在白日里最后一次的闪耀,落下西山,村子里便笼罩夜晚的黑暗之中。
大山中的夜晚容易起雾,村子里的人吃过饭后,为了节省灯油,都有早睡的习惯。村子里除了零星的灯火和偶尔的犬吠外,显得一片死寂。村子的最西边,也就是最靠近西边山头的山脚下,有一户人家的屋子里,却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屋子的北边,靠墙放置着一张床铺,床头的凳子上放着一碗浅绿色的汤药,床上此时正半卧着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形容消瘦,左手正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想来是病的十分厉害。床边坐着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方脸黝黑,粗手大脚,身上的穿着就是寻常的庄稼汉子的打扮。此时这少年正焦急的扶着这名男子,眼神满含关切地问道:
“爹,您没事吧,来,您先躺下,我来喂你吧。”
那床上的男子摇了摇手,示意不用,继而说道:
“唉,没事,用不着的,我就这样靠一会儿就好。阳儿啊,你二伯他还没到吗?”
“还没有呢,爹,估计二伯和王叔他们就在来的路上,应该就快到了,您先把药喝点,不然凉了就不好了。”
床上的男子缓慢地摇了摇头,说道:
“放那儿吧,阳儿,爹的病爹自己知道,没用的,你坐过来点,让爹好好看看你。”
少年连忙起身往床头坐了坐,说道:
“爹,您别瞎说,您不会有事情的,隔壁村大夫说您喝完这几副药就没事了,虽然这药苦了点,但等您哪天好了,我就去给您打几壶好酒回来让您喝好。”
床上的男子听了后,脸上微微笑了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心里头仿佛千丝万缕飘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头一阵难过,最后也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那少年说道:
“阳儿啊,爹可能没有那一天了,可怜你这个孩子了,你娘走的早,这些年来和爹在一起倒是苦了你了……”
少年抢声道:“爹,您不要这么说,阳儿从没有觉得苦,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自己不要乱想啊。”
少年还想说什么,那男子却摆了摆手,示意少年不要打断他说话,便又继续说道:
“阳儿,爹说这些话你听着就好,不要打断我,爹怕以后没机会说了。唉,我苦命的孩儿,你娘走后,爹一个庄稼汉,打从你小就不会照顾你,还好你自己身体条件好,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倒是很难得了。爹这一辈子,没有给你和你娘过上什么好日子,你娘走的早,爹恐怕也要去找你娘去了,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呀,等你二伯来了之后,我就要把你托付给他了,你二伯在城里估计还有些能耐,以后让他在城里帮你寻些事情,帮助你成家立业,爹和你娘也就含笑地下了。只是我可怜的孩子,从此以后你便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了,却叫爹怎么舍得啊!咳咳……咳咳……”
那男子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两行泪水早已落下,心情大恸之下,又急促的咳嗽起来,竟咳出血来。那少年本来听的也早已泪流满面,心下黯然,此刻突见父亲咳血,心下一惊,心神一阵恍惚,身体向前一扑,伏在父亲身上,大哭了起来,嘴里叫道:
“爹!”
这一声叫出了少年充满内心的凄苦,声音中则满是悲哀绝望之意。这少年名叫文阳,自幼丧母,从小便只和父亲相依为命,两人在这世上除了文阳的二伯以外,再无其他亲人,只是他那二伯,久居百里之外的旬阳城中,平时无事,可能几年都见不上一面。文阳的心中但觉父亲一旦去世,自己在这世上更是形单影只,内心只觉凄苦黯然,伏在父亲身上,一阵痛哭。文阳的父亲紧紧抱住了儿子,老泪纵横。这对父子想着过往曾经,心下越是难受,二人此时父子天性情真,抱在一起,只一番痛哭,也不再言语。
良久,文阳恍惚中突然觉得父亲哭声已歇,忙抬起头,向父亲看去,却见父亲已经晕了过去,脸色似是白纸一般,气息已经微弱至极。文阳一急,刚准备要大声呼喊父亲,却在此时,冷不丁的一阵阴测测地冷笑自西边的窗户传进文阳的耳朵里,文阳心神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急忙向窗户看去。只见窗户大开,一道黑色的影子正一闪身消失在浓雾当中,可是那阴测测的笑声却像是从四面八方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也分不清那道身影到底在哪里。
“嘿嘿嘿……嘿嘿……”
文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四周看了一会儿,他心中虽然害怕至极,可是心中非常担心父亲的情况。那笑声时断时续,文阳顾不得许多了,俯下身忙去照看父亲,他摇了摇父亲的身体,喊道:
“爹,爹,你怎么样了?你醒一醒啊,快醒一醒啊,爹……”
喊着喊着,突然从门口又传来一个生硬的声音,说道:
“父子情深,舔犊之情,着实令人唏嘘。”
这句话说起来一般,可是说这话的声音却让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因为这句话的每一个字说出来时,竟像被横刀一剁,戛然而止,不带一点余声,而且这话虽然想感叹文阳父子的感情深厚,可是听上去却没有一点语调的变化,不仅没有半点的感慨之意,更是毫无情感,就像是从一具死尸的嘴里说出来的。
文阳甚感奇怪,连忙看向门口,只见门外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有半点人影,不知道刚才的声音是从何人口中说出来的,文阳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