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知道王雪妍要报文科班还是理科班吗?”紫岩在何天羽的意识中问道。
对面的张箫已经消灭了一碗馄饨,又向老板要了一碗炒肝。已经吃饱的何天羽坐在那里发呆,紫岩不失时机地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您可真是小看我,”何天羽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在拼命把油条往嘴里塞的张箫,“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在她身边我也是有些内线的。”
“你的淡定仍然让我不解。除了我第一次现身的那个晚上以及篮球比赛的那天以外,我很少感受到你心境的变化。即便是在班里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样死水无波。”
何天羽没有接话,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紫岩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仿佛要给平静的早晨增加一些音符,不远处渐渐传来了一阵阵鼓噪。
嘴里还像个松鼠一样含着东西的张箫蹭地窜了出去,仍在走神的何天羽被他吓到,差点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去。
一个身影翩翩走过,张扬而美艳;仅仅是留下的那个背影也能如彩蝶一般,在所有注视它的眼中留下缤纷的颜色。
看都不用看,何天羽就知道是李凝凝来了。
很美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
但是几乎能被所有人评价为“很女人”的女子,便没有那么多了。
以区区高中一年级的年纪,便能让每一个看到的人有这样的感受,如此的女子更加寥若晨星了。
某种意义上说,女人味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像李凝凝这样巧笑倩兮、顾盼生辉却又偏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高一小姑娘,也就只有一种形容方法能够用来描述了。
天生的尤物。
偏偏,这尤物的学习还很好:她和王雪妍一样,一直在全年级前五名的范围内。
如果说王雪妍是男生心中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亵玩的女神,那么李凝凝则是他们某些余兴节目中的必然出现的主角。
张箫几乎是第一眼看到李凝凝就不能自拔了。何天羽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王雪妍早就占据了他的心,这样的女孩很难不让他心动。
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收上选科登记表后,白老师翻着看了看,又强调了这表收上去分班这事就算盖棺定论了。没有人当场提出异议,于是白老师就直接拿着表送到教务处去录入了。可见,所有人的选择都不太出乎她的预料。
课间休息时张箫跑了一趟厕所,回来路上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然后疯了一样冲向教务处,但最后连门都没进去。当他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的时候,那红红的如同发狂野兽般的眼珠子把何天羽都吓了一跳。
“凝凝要去文科班!可是我填的是理科啊!”张箫的纸条第一时间塞了过来。
新组建的高二文科班是1班,原来的高一1班的班底将变成理科重点班高二2班。各班都走了一些同学,原先的六个班之中靠后的某个将被打散,之后除了文科班之外剩下的其它五个班的人员将根据本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再进行一定的调整。
张箫的如意算盘是:自己虽然成绩不好,但是那是在重点班这个范围内来说的。放在全年级里,他的成绩也算有些竞争力,只要在期末考试前突击下,相信留在未来的理科重点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以李凝凝的实力,只要她报理科就必然会考到重点班里。可惜,天不遂人愿。
下课,张箫又要冲出去,被何天羽一把拉住。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打听一下?”何天羽道。
张箫摆着张苦瓜脸,“我也刚刚才知道。我之前问过凝凝,可是没套出话啊!咱好赖也是重点班的,她要是选理科,我们一起进未来的理科重点班还是大概率事件吧?谁知道她竟然报了文科!我哥们也是收表的时候看到了凝凝填的东西,才跑来告诉我的。”
“那你赶紧去找白老师说说呗?”
“谁说我没去!可是白老师说了,我的文科成绩并不好,为了我将来的发展,还是不要报文科了。而且她已经说过了,表交上去就木已成舟了。我靠,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啊。”
何天羽嘿嘿一笑,“你看,连老师都不待见你。这也赖你自己,你整天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李凝凝,老师不傻又不瞎,能给你这种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学生早恋的机会么?
再说了,你妈见人就念叨你穿开裆裤那会说大话想当科学家的那点光荣事迹,你爸又是搞通信的,一心想让你子承父业然后在业内给你踅摸个好工作。这都开了好几次家长会了,哦对了你还被请了一次家长,你以为老师会不知道你家里的想法?”
张箫瞪了何天羽一眼,“亏老子一直把你当兄弟,这时候就会说风凉话!赶紧给我想想办法啊?”
“你别急,我觉着这事还有转机。”
张箫奇道:“为什么?”
何天羽耸了耸肩,“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你还有机会。”
“靠,你什么时候学会预知未来了?得了,我不在这里浪费工夫了。我再去趟教务处,要是一会上课了没回来,你就跟老师说我闹肚子去蹲坑了。”
张箫急火火地冲了出去。何天羽笑了笑,抬手轻轻按了下腕表上的按钮。
上课铃一响,白老师就满脸歉意地走了进来。“同学们,很抱歉地告诉大家,我们班交上去的表被污损了,所以大家还要重新填一份。”
正用手捂着肚子作痛苦状的张箫刚好走到教室门口,听到这句话立马一蹦三尺高,然后在全班同学鄙视的目光中讪讪地走进了教室。走过何天羽座位时,张箫伸了个大拇指。
教务处的老师不小心打翻了奶茶,于是张箫才获得了这第二次机会。一班的数据还没来得及录入,就算已经录入了,家长签字的这份表格学校也是要保留归档的。
第二天,张箫迟迟没有出现。直到早自习结束了,他才晃荡着走进教室。
他仿佛一夜没睡的样子,眼睛还能看出明显有些发红。何天羽什么都没说,只是向他伸出一只手。张箫憔悴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在何天羽的手掌上拍了一下,然后掏出登记表在他面前一晃。
在“分班意向”一栏,那表格上分明写着:文科班。那签字有些龙飞凤舞,但是确实是他爸爸的字迹。
没有人知道这一整个晚上他费了多少唇舌、吵过几次架、哭过几次。现在,他可以和李凝凝在同一个班级里度过两年的高中生活了。
青春就是这般令人迷醉,以至于奋不顾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