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学生们谁都没想到何天羽会把自己的情史一股脑地抖出来。如果他只有一个人,那还不难理解;可是,他的女朋友也在,哪个男生会豪放到在心上人面前大谈前女友啊?
不过,孩子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黑历史”,是程蕙在以密友、陪伴者甚至参与者的身份陪着小羽走来的一路上全都经历过的。所以,她并不会大惊小怪,至多也就是在顺着某人的言语念及往事时,把怀念青春的目光飘向远方,再略显感慨地发出一声轻叹。
“那时候,我是班里的副班长,她是正班长。”何天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对了,她也是我们班里……不,咱们学校里最好看的姑娘。”
有热闹看了!许多人瞬间就盯住了程蕙,想看看她对于这番话会有个什么反应。孩子毕竟是孩子,当有人“花样作死”的时候,他们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出乎意料的是,如诗如画、温婉明媚的程学姐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可能是因为距离的关系,大家都没看出来,她在某个时刻几乎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嘴;就算男友说的是事实,就算她和凝凝的关系非常好,就算她的确不怎么在意那段往事,在听到这段话的一刻,她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别扭。
虽然是个温柔得不像话的女人,但她也不是神啊。爱郎的一句牵涉到她的评价,又怎能不让她多想?
仿佛根本就不曾察觉到这个细节的何天羽又开口了。刚刚的一抹柔情从嘴角消失了,此刻他在用一种温和平实又能让所有人听清的语调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在我想要放弃爱情的时候,是她温暖了我;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她鼓励着我;在我因为年轻而幼稚和冲动的时候,是她塑造了我。”
说着,他简略地讲了讲和凝凝的那些过去。从相识相知到相恋,从一开始的路人到那个一起漫步的雪夜,从修学旅行到留学前的离别……当然,其中隐去了所有不方便对人说的部分,另外他也没有提到过凝凝的名字。
有的人沉默了,有的人放下了手里正在写作业的那杆笔。个别感情细腻一些的人,眼里已经闪起了泪光。
稍微顿了顿,何天羽扬起头高声道:“你们的人生路上,或许也会遇到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请你们抓紧她、呵护她,把她当做生命一样去爱惜,好吗?”
既然她这么好,那你为什么带着程学姐来了?有个别学生的嘴皮动了动,不过他们也不缺心眼,怎么可能问这么坏事的问题?再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对这个大哥哥已经产生了一些好感,自然也不会主动给人添乱。
陌生人之间能最快地接近彼此的方式就是分享秘密。虽然有交浅言深之嫌,但若是有一些不谙世事的孩子能从中受益、少走些弯路,他也就很欣慰了。
“相识相聚,就是缘分。但是我们谁都不知道,这缘分能持续多久,会不会在哪一天就突然画上句号。”何天羽伤感中又带着几分骄傲地看着众人,朗声道:“但是,我们也有可以做到的。比如,让自己和她在每一天都成为世界上最开心、最快乐的人;也只有这样,你才算对得起上天的恩遇,没有辜负这个在最恰当的时刻出现在你身边的,爱人。”
安静了几秒,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一阵散乱的掌声传了过来。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最后这声浪终于汇成了一阵可以让其它班级同学侧耳倾听的热潮。
何天羽压了压手,掌声也随之平息了。同样有些激动的他深吸了口气,续道:“大家都知道,我去留过学,所以,我顺便再说说异地恋。”
比起刚开始的不屑一顾,听众们终于认真起来了。不说屏气凝神吧,至少每个人都不想再错过接下来的话了。
何天羽特意在几个男女生的脸上扫视了一下,才道:“你们中间的一些人,可能也要有这样的经历。其实,分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为了履行对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等我回来以后在一起’承诺,就人为的轻视了远隔重洋的事实。
几千、几万公里不是闹着玩的。不错,你可以坐上飞机,可能几个、十几个小时就能回到她的身边;但是,用这个来为自己壮胆的话,你总有一天会被叫做孤单的东西扼住喉咙并拖进绝望。
只有敬畏这距离,你才能明白,分离只是对你的历练,以及对你们感情的考验;熬过难捱的日子,你才会理解‘未来’的可贵;才有资格去期盼,重逢时刻的幸福和美好……
所以,我不反对异地恋。它是感情的试金石,如果你可以安然度过,那么恭喜,你距离修成正果,也就是咫尺之遥了。”
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何天羽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矿泉水喝了几口。这些话他固然是说给可能会出国或考到外地的学生听的,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说给自己的。
他并没有输给时间。即便是现在,他对于在正式回国的当口才失去凝凝这事也是不甘心和不服气的。
放下水瓶,何天羽寂寥地笑了笑,缓缓地道:“后来,我和她分手了。这里面有些阴差阳错,也就不用再提了。不过,我想说的是,她仍旧是我生命中认识的最好的女孩子之一。”
话音刚落,他就走向了枯坐了许久的程蕙。轻轻把双手放在了那香肩上,他爱怜地嗅了嗅女友发梢的清香,才道:“至于最好的那一个,我今天给带到这里来了。”
下面的小男生小女生都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阵阵欢笑,其中还混杂着善意的起哄声。对于不敢明目张胆地谈恋爱的他们来说,眼前这对校园情侣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寄托;再说,这温情又浪漫的热闹,谁不爱看啊?
“别笑,你们都别笑了。”喊完这句话,何天羽坏笑着弯腰俯到程蕙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大声道:“要不,让她自己给你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