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与逝者非亲非故又能把墓扫得如此情真意切的人,恐怕不会太多。墓园里的几只乌鸦哀嚎着,呀呀的鸣叫声给园区凭空增加了几分凄凉。
“说起来,我有愧啊。”何天羽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又用力擦拭着墓碑:“跟您们说了要照顾凝凝,可现在我连她在那儿都不知道。要是叔叔阿姨泉下有知,就保佑她过得好点吧。”
前前后后忙了十分钟,何天羽把所有的地方都收拾妥当了。接着,他从包里掏出了准备好的东西。祭祀用的食物全是以前扫墓时李凝凝曾经拿过的、她的爸爸妈妈爱吃的点心和水果;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好,他又把鲜花平铺在了墓上。为了防止花被人收走再拿去卖而揪下来的花瓣则撒在了旁边,至此这里的环境有了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那,我先走了。明年清明见!”他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到时,我会以李家女婿的身份和凝凝一起过来,请等着我的好消息!”
该做的做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整理好东西的何天羽想要离开,谁知就在此时,大概十几米外的地方传来了重物掉在地上的“咣当”声。
一个内里被烧成了红黑色的铁桶在地上滚了几下。仔细看看,与它同时坠地的还有一个装满了各种祭扫用品的袋子。
何天羽在扭过头去的一瞬间就愣住了。短短几秒后,他疯了似的朝俏立在这一排墓碑尽头的那个人冲了过去,很快对方就被用尽全身力气的他搂进了怀里。或许对他来说,这是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的最好的方法。
他的目的达到了。温热且不停颤抖的娇躯是无比真实的,一个男人仅凭身体的接触便能“认出”他心爱的女人!
对,就是凝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何天羽拼命地搜索没有半点成效,如今却在没有任何期待的时候遇到了最想见的人!
回想起搜寻的辛苦和过往的种种悲伤,他很想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可他知道,上天赐予的相会不是用来“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的,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把许多事情问个清楚。
没等何天羽开口,一直呆若木鸡的凝凝回过了神。她奋力挣扎,没用;无论是用手肘顶、用手掐还是用头撞,牢牢圈住她的双臂都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哪能让你就这样再一次从我的身边消失?若是如此,想再见要等到何年何月?
眼见着无望“脱困”,李凝凝狠下了心。只见她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何天羽的肩上,即便隔着一件衬衫,巨大的痛感还是让全力紧绷的手臂松开了一些。于是,她也趁这个机会向后跳出了两步。
被咬的某人怔怔地望着凝凝。这不是他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了,以前在嬉笑打闹或者温存过后的时刻,他的身上都会留下些浅浅的牙印,但那可爱顽皮的轻触所带来的感觉又怎能和今日这几乎被咬出血的疼痛相比?
“何天羽,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李凝凝沉声道:“咱俩的事都过去了,还需要我再重复吗?大庭广众之下,你强行对我搂搂抱抱的,不怕我叫人来?”
“欺负?我又怎么欺负你了?”何天羽仰起头哈哈大笑道:“我必须得说,认识这么长时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俩字的意思!凝凝……”
“闭嘴!叫我钱夫人,要不钱太太也行。”李凝凝冷冷地道:“你喊的太亲昵了,咱们是什么关系?麻烦放尊重一点,就算分手了,也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自毁形象!”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已经嫁了?还没呢吧!”何天羽大声道:“我就是不要脸了,也不要什么形象了,你怎么着?有的话不讲清楚,谁也别想走!”
如果说之前他在怀疑凝凝是被钱少杰所胁迫的,那么此刻他更加确定了自己这判断的正确性。女孩声色俱厉的模样并不可怕,因为她的眼里已经闪起了泪光;而那深藏在所谓“怒火”背后的可以被感知到的温柔,则依旧像大海一样深邃又包容。
“这才多久不见,你倒学得硬气了很多啊!”李凝凝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干嘛这么无聊,不过我没时间陪小孩子消遣。既然你都替我把活干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呵呵,有缘再见吧!”
话音刚落,她就转过身向反方向走去。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何天羽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去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没过多久,他又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突然袭击猛地吻上了姑娘的樱唇。
如果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再咬我一次!
何天羽大胆的行动超越了李凝凝的想象。起初,她还在全力反抗,一双手也不断地试图推开身前的男人;可是,半分钟后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手也从小羽的胸膛逐渐挪到了他的背上。
这个亲吻的对象实在太过熟悉了,熟悉到完全不需要磨合的两人很快就摆出了最舒服的姿势以接纳彼此;几乎可以说是“被圈禁”的凝凝已经快要忘了幸福是何种滋味,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如何能抗拒旧日情人送上门来的缠绵?
良久,面红耳赤的李凝凝软软地倒在了小羽的怀中。一阵风吹过,女孩头上的乱发也被拂起了一小块,不过还在吁吁娇喘的她根本也没有工夫去整理头发。
“到底为什么凶巴巴地对我,分了手还要冷嘲热讽的……可以跟我聊聊了?”何天羽柔声道:“你的嘴虽然没说话,但是总算将功补过地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我了,比如……你还爱我,对吧?”
“自我感觉可真好,这就得寸进尺地说上胡话了!”李凝凝又挣了挣,在意识到没有挣脱的希望之后,她终于还是接受了“无法逃走”的现实:“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便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正好想到了一件事。”何天羽满脸憎恶咬牙切齿地道:“你真的是自愿要嫁给你所谓‘老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