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么一拍，正抓着程蕙的男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缓缓地放开手又满脸歉意地退开了两步，继而便警觉又愤怒地瞪上了何天羽。
“管什么闲事？”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让他非常恼火：“我话还没说完呢，干嘛要走？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俩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姓王，名八蛋。你刚才还提过我的名字呢，这么快就忘了？”何天羽长叹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觉得你说得挺对的，再说点也没关系。”
那个男生还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遇上正主了。妈的，真是冤家路窄！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让老子教训教训你吧！
何天羽看了看程蕙，他已经开始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了。小蕙的神色堪称五味杂陈，其中既有对他及时出现的欣喜，也有对两个男人可能爆发冲突的不安，更有因为那层“谁都不愿挑明的关系”被人突然戳破而引发的尴尬。
两双眼睛在短短的几秒钟便用眼神交换了千言万语。这深深的默契激怒了本就已经出离愤怒的表白男，他猛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向何天羽的头顶拍了下去。
周围的人们注意到了这里的状况。有几个比较敏感的瞬时便围了上来，在发现是程大校花后，他们已经在竭力压制着兴奋声音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开始“呼朋唤友”了。
何天羽并没打算躲开。他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他觉得人家确实没有说错。内心一万个感慨和愧疚的他倒宁可真的被人重重地拍上一下，哪怕头破血流，他的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不过，一转念之间他还是用手抓住了那人的小臂。如果自己真的被打伤了，那么即便是恬静淡雅的程蕙，也难免会讨厌动粗伤人的家伙吧？
“你回去吧，我想单独跟她聊聊。”何天羽微笑道：“既然我来了，这儿就没你什么事了。对了，谢谢你照顾小蕙。我再重复一遍，你可以走了。”
他并非不懂人家心里的痛，恰恰相反，他还很能体会这男生的可怜之处。只是，有的爱情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有人要做被人记恨的“坏人”，那么就由我来吧。
抓着石块的手松开了。以前这个想动手的男生从来没见过程蕙面有愠色的模样，可是现在他见到了。虽然女孩的眼里仍然充满着对他的歉疚和同情，可她投向何天羽的眼神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人比人比死人。那种温柔又充满爱意的关切让他抓狂，比起刚才坚定的拒绝，果然还是这个神情更加让人绝望。
“怎么还不走？难道等着我们请你吃饭？”何天羽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对不起，我今天很忙，改天行不行？”
“小蕙，我……我先走了。”那男生伤感地望着心爱的姑娘：“你……哎，希望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程蕙淡淡地笑了笑。眼见女孩没有更多回应，他马上就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掉了。而何天羽正忙着“威吓”围观群众，在他“锐利眼神”的施压下，周围的人们很快就知情识趣地散去了。
夜色又一次变得温柔起来。除了风有点大，今天算是个很唯美的、适合情侣漫步的夜晚了。因为刚刚才开始落叶，所以树上还有很多叶子。在风的吹拂下，它们共同谱写的“沙沙”声汇成了一曲可以静静地拨动人们心弦的旋律。
“反正也遇上了，一起走走？”何天羽主动打破了沉默：“刚才我把话说得重了点，没吓到你吧？”
“没关系的。我明白，你不想让他越陷越深。”程蕙自然而然地跟上了他的脚步，却始终不曾转头看他一眼：“小羽，他跟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事到如今，再硬着头皮否认也只会显得做作。何天羽只好点了点头，有些问题还是要勇敢地去直面才好。
“那些都是气话，也作不得数，你不要往心里去。”窘得无地自容的程蕙都不知该把小手往哪儿放了，最后她干脆双臂抱胸做了个自我防卫的动作：“他不知道咱们认识好长时间了，是特别好的朋友，所以才乱说的。”
听到这话，何天羽只能摇头苦笑。又向前走出几步，他便开口说话了。不过，他直接无视了小蕙所给的台阶，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还有一年半，我就要回国了。”
程蕙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天羽停下脚步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马上又用憧憬的语调柔声道：“回来以后，就有得忙了。要找工作，要好好陪陪爸妈……对了，跟凝凝的事也应该能定下来了。要是她同意，我还真想早点把她娶回家呢，哈哈。”
低着头的程蕙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很快，她抬头强笑道：“你和她是很般配的。其实我以前也没想到，你们两个人会走到一起……不过，我每次见到凝凝，都觉得她好幸福啊。你知道吗，现在她整个人看上去都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也只有小羽你能让她这么开心、快乐……所以，你们在一起真是很合适的。”
“好说，好说。”何天羽狠下心强迫自己笑出了声：“她是我女朋友，我当然要让她幸福。对了，你也别说我不够意思，其实我还是挺关心你的。”
说到这，他笑着往程蕙身边凑了凑又用打趣的语气道：“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人，现在可就你单着了。怎么着，能不能在我回来以前，找个男朋友啊？我还惦记着给你把关呢。开玩笑，像我们小蕙这般花容月貌又温柔可人的好姑娘，只要肯松口考虑一下别人，那还不马上就有一大群优质男急火火地跑来排队啊？不过先说好了，刚才那种毛毛躁躁的男生可不行哦？”
虽然脸上笑得很灿烂，但何天羽的心却在滴血。明知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男人都是混账，但真到了要开口“赶走”程蕙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靠人性几乎难以战胜的不舍。
因为他知道，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林荫道并不平整。可能跟心神激荡也有关系，何天羽迈步出去踩到了一个坑里，紧接着无法控制身体的他便猛地向下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