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阳暴晒着地面,树上的知了拼命地叫着。
何天羽从一辆没有空调的老式公交车上跳了下来。炎热和路途太远使得他今天有些晕车,跳下车的时险些步了上次钱少杰的后尘。
“让你们来军训是来吃苦的,所以车破点就凑合吧!”想起某位带队老师的话,何天羽不禁在心中把他问候了几十遍。
六十二中高二年级的军训开始了。之所以选在上高二之前军训,是为了给重新分班后学生们一个彼此熟悉、团队建设的机会。在这十天里,所有的学生将穿军装、吃食堂、住在部队的营房,体验部队的生活。
放下了背包,所有人就被拉到了操场上。中午饭学生们只是在车上吃了些自带的零食,许多人在排队的时候还在抱怨不迭。
“欢迎大家。”负责总管军训的某连连长站在近300号人面前,严肃地扫视着每一张脸孔。“我本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是现在我就想说一件事。不是要扫大家的兴,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你们来这里不是来度假旅游的!你们之前应该发了作训服,现在这里居然还有一半多的人穿着花花绿绿的休闲装!”
他看着有些骚动的学生们,用力吼道:“这里只有战士,没有学生!所有没穿作训服的人,向后转!跑步回宿舍,男生五分钟内回来,女生十分钟!我现在开始计时,超过时间的,男生罚原地站军姿一小时,女生半小时!”
没穿军服学生们受了惊吓,几乎是一哄而散。何天羽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提前穿好作训服的。那样虽然要跑两步,但是至少还能到宿舍去躲一会荫凉,穿了军服却还要原地站着。
少顷,跑去换衣服的同学陆续返回,其中许多人因为时间太仓促所以衣服穿得很邋遢,但好歹是按时回来了。当然倒霉鬼还是有的,有十几个学生因为动作太慢被罚,还有几个干脆就没带作训服。
连长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下面一群很狼狈又被太阳晒得有点打蔫的学生。他一挥手,三十名士兵跑步进入操场,成横排在队伍前站好。
“现在列队,男女分开每十人一组,开始队列训练!”连长下了命令后就和一干带队老师走到了一起,剩下的工作将由具体的教官来负责。
很快,操场上就出现了数个横队。学生们在教官的带领下开始了队列训练。
每次教官的目光不在自己这里的时候张箫就使劲伸着脖子,最后终于找到了李凝凝在哪里。她所在的队伍正在练习摆臂动作。只见教官从操场旁边的草丛拔了一根草,让李凝凝用手拽住其中一头、自己拽着另一头来纠正她的摆臂高度。张箫见状长吁了一口气,顿感放心许多。
何天羽和张箫这一队的教官看上去很严厉,即便是休息时也有些不苟言笑。几个同学曾试图和他套近乎,但是都没收到什么效果。
走了一下午的队让许多人筋疲力尽,慢慢学生们的注意力也开始不集中。队列中说话聊天的情况不时出现,但都被教官严厉喝止了。
何天羽队中的一个同学终于耐不住寂寞,趁着原地立定的机会笑着对他旁边的这位新晋副班长说了句什么。何天羽平视前方、没有接话,不过这句话却不偏不倚刚好被教官听去了。
“谁在说话?队列训练中可以说话吗?我让你们说话了吗?”教官从队列侧面跑到队列前方,一脸怒容。“谁刚才说话了?是不是你?”教官指着何天羽道。
何天羽抬了一下头,昂然道:“报告教官,不是我!”
“那是谁说的话?你在队里肯定知道是谁,告诉我!”教官步步紧逼着。
“报告教官,我不知道!”何天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了这么一句。
“你不可能不知道。”教官否定了他的回答。“何天羽,出列!”
何天羽向前迈了一步。“如果你不说出是谁违反了纪律,那么受罚的人将是你。”教官看着何天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报告教官,我真的不知道。”何天羽的回答没有丝毫改变。
“那好吧。”教官点了点头。“全体都有,五分钟休息。一会在跑道那边集合,我们去和三队比比队列。何天羽在这里站军姿,没有我的口令不许离开。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何天羽挺身立正,傲然答道。
“教官,说话的……”张萧刚说了五个字,何天羽对他使了个眼色,张萧就不甘愿地闭上了嘴。其实他们两人都听得很清楚,说话的是何天羽旁边站着的卫建。
教官五分钟休息的口令一下达,卫建就跑向了厕所,全然没有看被罚的何天羽。
操场上的训练仍在紧张进行着。所有的人都在队列中,即便是刚才受罚的学生们此时也在跟着一起训练,唯有何天羽一个人挺拔地站在某个角落,一动不动。虽然下午三点多的太阳已经不似正午那般炙烤,但对何天羽来说仍旧十分难耐。
人群中似乎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处境。投向他的目光有关切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想看笑话的。
从何天羽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自己那队人。只要教官的视线一离开自己,张萧就对着卫建怒目而视,似乎是想找机会逼他“自首”,可卫建似乎根本没看到张萧一般,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时间慢慢过去,队列训练已经结束。各组同学开始在教官的带领下各自围坐起来,在操场上热烈地相互拉歌。何天羽的那组还是只有9人,教官丝毫没有叫他归队的意思。
何天羽想伸手擦一擦汗,但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操场上的队伍陆续收队离开。何天羽在这种天气下原地站了近两个小时,神志已然有些恍惚。
“现在你知道是谁说话了吗?”教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何天羽终于又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又一次挺起胸膛,用高昂且无比清晰的声音答道:“报告教官,我不知道!”
教官二话不说转身离去,身后响起了何天羽的歌声:“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