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羽和爸爸又走到了考点门口。时间上来说还要过一会才可以入场，不过一些像他一样心急的学生和家长还是愿意提前一些过来等着。
午觉没睡透的何天羽有点晕晕乎乎的，好在还算充裕的时间足够让他在考试前恢复自己的状态。这几天老天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威了，那天气之热让人不由得感叹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高考还在七月的时候。
“那就照刚才咱们说好的办吧，就在那个约定的时间。”他在树荫下找了个地方坐好，“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选项比较合理了。虽然消耗有点大，但是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我当然明白，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紫岩平静地问道：“小军和你是陌生人，为了他值得吗？这可是三年的阳寿，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个小数字。”
“我明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何天羽叹道：“他和戴辰都是我那个考场的。这种事情我没看到也就罢了，如果明明知道而且有能力管但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良心不安。”
他若有所思地在冰棍上咬了一口：“戴辰这种垃圾活到这岁数连做人都还没学会呢。瞧他刚才那恶心样！当然了，跟他半斤八两的大学生也有不少，不过谁让他被我逮到了呢？再者说了，别人拼命苦读这么久，他轻轻松松连试都不用考就想占一个名额？他成功了就必然有一个付出努力的人要失去原本的位置，这个结果让我有些……怎么说呢？兔死狐悲吧。”
何天羽低下头看了看手表，按过键之后那上面显示的数字是71:07。“说实话我也有点舍不得，毕竟前些天救了个孩子才刚刚加回了不少，而这么一下就又给用掉了。但是这种事想在我面前得逞？做梦！”
“正义帝，烂好人。”紫岩呵呵一笑道：“什么时候也想想自己吧，你不是老说想和谁谁谁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吗？儿孙什么的不好说，你要是活个四五十岁就过去了那白头偕老可是彻底没指望了。”
何天羽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他抬起头使劲拍了拍胸脯：“千金散去还复来嘛，阳寿肯定也一样。只要将来努力我相信都能补回来的，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正说着小军和她妈妈也走了过来。两人看上去状态不错，而一脸云淡风轻的小军妈丝毫没有把中午受的委屈写在脸上。“一会进去再洗把脸，答题的时候耐心、细致一点，听到了？”
小军使劲点了点头：“放心吧，考数学我一定会很专注的。外面太热了，您先回招待所等我就行了。”说着他把中午从妈妈手里拿到的20元钱又塞了回去，“我打工挣的还有剩，所以中午没用。这钱您拿着去买个西瓜消消暑吧，咱家都好久没吃过水果了。”
何天羽笑了，“母慈子孝”四个字用在这母子俩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一位离异的母亲孤身一人把孩子拉扯大本就十分不易，为了省下每一个铜板供小军上大学她甚至需要偷偷去捡菜叶子。在招待所租一间房让孩子高考的时候住下估计已经是她家最奢侈的事情了，要知道这个时候那里的租金都已经提高到了三星级酒店平日门市价的水准。
最让人欣慰的是这孩子也十分懂事，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在早早体会了人间冷暖之后学会了独立、坚强和体贴。何天羽不知道“寒门出贵子”这句话在现代究竟对是不对，但是亲眼目睹的这一幕让他觉得自己付出三年的阳寿似乎也不是那么亏了。
“好了，我先去考试了。”眼见着大门口开始放人进去的何天羽站起了身子，“只要考完数学我就算解脱了，剩下的都不是事嘛。”
来到文科班之后他偏科偏得越来越厉害，而最终挽救了他数学成绩的人是李凝凝。是她把男孩从高一开始落下的东西掰开揉碎地讲了无数遍，然后又带着他一步一步地跟上了数学老师的授课进度。
中午那丫头还来了个电话呢。她又考校了一下某人平时经常搞错的几个地方，获得了满意的答案之后她在电话那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想到这里何天羽心中一暖。自己能回报她的就是尽量考出好成绩，然后……在大学的时候和她同处一个校园里。当然，那个时候雪妍可能也在那里。
何天羽走进考场的时候那个代考的人已经坐在里面了，而他的神色相对于上午来说已经自然了许多。一回生二回熟，明年如果他还做枪手那么就不至于像今年这么“羞涩”了吧？
跟往年比起来今年数学卷的算是难度适中，头脑已经清醒了的何天羽提前十分钟就答完了所有的题目。检查一遍之后他特意瞥了斜对角快要睡着的枪手一眼，看来那个家伙完成的比自己还要快很多啊。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了，监考老师迅速地把学生的答题卡和考卷收了上去。“正好”在考试结束前来到这个教室的巡视员正要转身离开，谁知那个枪手突然像被针刺到了屁股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老师，我要坦白一个情况。”面无表情的他用旁边考场都能听到的音量高声道：“我是个枪手，今天是来替考的。我的名字叫钟涛，不叫戴辰，请您根据相关法规对我进行处理。”
其中一位监考老师的脸一下就绿了。他走上了几步在枪手面前站定，“同学，不要乱开玩笑。考试已经结束了，没事请你赶紧离开吧。”
“不，我不离开。事情还没得到解决，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枪手依旧板着面孔，“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么严重的情况怎么能不处理呢？”
教室里一片哗然，考生们都没想到居然会有枪手主动跳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巡视员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经验告诉他这里必然有人与钟涛勾结，而他是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人的。但是没办法啊，这么多考生都在看着，如果直接把事情捂下去恐怕没几天就会在媒体上闹得满城风雨吧？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主动站出来的钟涛和他跟前的那位监考老师。“你，还有这位老师，咱们走一趟吧。既然问题出现了就不能隐瞒，我看还是跟上面汇报一下比较好。”
何天羽偷偷笑了，紫岩的“催眠”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啊。这枪手“魂飞天外”的状态将持续30分钟，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相关部门掌握一切了。
等他明白过来……后悔也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