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海这几天变得有些焦躁不安。派出去寻找朱文标的几个人回来报告说,朱文标失踪了,他的女朋友珍珍也不知去向。
马新斌派了好几批弟兄们到海南、广东、广西等地都没有找到朱文标,连他的信息也没有得到一点点,再到他老家那里去问,人们说,有很久一段时间没看到朱文标了。
“仲哥,朱文标不见了。”“怎么可能?明海,你不是说你的人随时都可以找到他吗?”“本来是的,他们随时都可以联系上他,前不久还一起在海南玩过几天。后来的几天虽然没有见面,但是他们基本上每天都最少通了两次以上的电话。就在几天前,他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了,再打,还是不通。一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现在我担心,朱文标被你们的人抓起来了。”
李仲章说:“那不可能。我的人抓了人我还能不知道。依我看,肯定是这小子躲起来了。”
“仲哥,我心里感到很不踏实。你帮我查查,是不是抓人了。如果真的没有抓,是这小子躲起来了,那就好办,反正你们的人也找不到他。”
李仲章嘴里虽然说不可能,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所以挂了电话后,马上着手了解这件事情。结果,所有的公安局看守所都没有朱文标这个人,这几天也没有省厅移过去关押的新犯人。
“明海,真的没有,我全面了解过了。这几天省厅和河阳公安局根本没有抓过人。”
“那我就放心了,这样也好。大家都找不到,反倒省心了。”“明海,也不要大意。除了朱文标,还有车辆和尸体呢。这两样,你也要查一查。”
马新斌于是派了几个人到那几个废品收购站去了解那些三菱车配件。收购站的人问道:“那是一个什么车啊?怎么那么多人来问?前几天几个公安局的人来查过,今天你们又来查。烦不烦啊,不就是几个配件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了。”
“海哥,公安局的人查到三菱车的零件了。”“什么?被他们查到了?”“是啊,所有的零件都被他们全部拿走了。”“嘿,瞧你们办的是什么事啊!”
袁明海着实吃惊不小,他实在想不透伍建良他们是怎么查到车辆下落的。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被伍建良他们怀疑了。
“仲哥,不好了,车辆的零配件让他们找到一部分了。”李仲章听了,也有些吃惊:“明海,你看看,你的那些手下,都办的什么事,连个车也弄不好。他们去找了车,说明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朱文标现在也危险了。一旦落到他们手里,你的情况就可想而知。”
“那怎么办?”“没有朱文标,他们即使找到了车辆也没有办法的。何况车辆已经拆了,部分零部件已经不知所终,如果再拼装起来的话,必须有新的配件添加进去,你们大可以不认账。明海,现在我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份化验单。”“仲哥,这个倒不必担心,我的人亲眼看着傅小成的尸体被推进去火化了,而且后来我又派人到黎丽家里仔细查找过,根本没有。所以,傅小成的尸体肯定火化了。”
“明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问题就不是很大。当时,跟朱文标接头的人是谁?”
“具体执行的人是马新斌。”“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你让马新斌外出躲一阵子。他反正要躲的,你帮他办个假身份证,给他一些钱,让他到外面隐姓埋名,做点小生意,就没有问题了。到时即使朱文标供出来,因为找不到证人,也只能到马新斌这里止住。总之,两个人中间必须缺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两个人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仲哥,谢谢你!”“明海,我们之间就不要讲客气话了。都是兄弟嘛,你有事,我能不帮你吗?
近来,让你手下的兄弟们都收收手,会所的赌场更要注意,万万不可大意。”“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如果实在不行,就先关一段时间。”“好。”
李仲章暗中安排人员去查了一下朱文标的通话记录,发现他最后一个电话是在广西北海打出去的。接电话的是那个珍珍,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朱文标的任何消息。
再往前看,李仲章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号码。很熟悉,但一下子又好像想不起来。半天后,李仲章想起来了,是伍建良的手机号码。这么说,朱文标在失踪之前与伍建良通过电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伍建良肯定知道朱文标的下落。伍建良曾告诉李仲章,他与朱文标在海南曾经见过一次面,因为没有充分的证据,所以没有对其实施抓捕。
北海之后,朱文标再往哪里走?李仲章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明海,你问问手下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车辆配件的?”一会儿,袁明海就回了电话:“仲哥,大概是8号吧,也就是你来河阳的前三四天。”李仲章把伍建良与朱文标的最后一次通话时间对照了一下。正好是他们发现了三菱越野车配件的第二天左右。李仲章判定,这个电话肯定与三菱越野车有关。“明海,朱文标目前可能已经被捕。我估计伍建良他们发现了三菱越野车踪迹之后,会对他采取措施。朱文标在失踪前与伍建良通对电话。”“仲哥,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朱文标关在什么地方。我派兄弟们混进去,想办法把这条线索掐断了。”“明海,我估计这事很难。目前我还没有查到他们到底把朱文标关在什么地方。即使查到了,要想在里面把朱文标做掉也很难,一不小心,可能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着他们来抓我?”“明海,其实朱文标也不一定被他们抓了。那仅仅是我的一个推测,也许朱文标真的是躲起来了。现在我真正担心的,还是那张化验单的问题。如果真的暴露出来,到时通缉令在全国发下去,朱文标躲也躲不了多久。最后,问题还得出来。”
“仲哥,我估计是没有问题了,这几天我也派人暗中观察黎丽,她没有什么反常行为。伍建良他们几个,去了黎丽家好几次了,好像每次都没有什么收获。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们现在有人24小时盯着,只要发现问题,可以马上想办法解决。”
“明海,我就是担心你的那些手下,素质太差了。做事不动脑筋,也不彻底。千万不要‘牛事未了又添马事’,到时想收场都难啊!”
“我知道,仲哥。”李仲章真的开始担心伍建良了,这时,他知道上次到河阳时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当时就感到伍建良似乎把什么内容漏了没有汇报一样。现在看来,伍建良有意把发现三菱越野车等这些主要的东西隐瞒了下来。这就意味着伍建良在河阳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现了自己与袁明海之间的某些问题。
李仲章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的是这样可就麻烦了。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李仲章不断地问自己。
“明海,你多派些人,到各地去找朱文标,凡是朱文标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要找。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他,要干净、迅速、果断地处理。”
“好,我这就去安排。仲哥,这边怎么办?”“其余的我来想想办法。”李仲章琢磨着要把伍建良从案子中撤出来,削弱河阳的办案力量。
正在这时候,绿源县发生了一起灭门案。一天早上,群众报案称绿源菜市场旁边的住宅楼发生了凶杀案。110干警接到报案后迅速来到出事地点,发现从门里渗出很多血水。无论怎么叫喊,都听不到回应,也没有人开门。最后,公安干警强行打开大门,进入屋里。屋子里的情况惨不忍睹,两个50多岁的老人死在客厅里,身上全是刀伤,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恐。邻居说男的姓毛,叫毛成寿,女的姓王,是夫妻俩。他们的两个女儿死在房间里,一个人身上最多的被捅了26刀。还有两个小孩,一个10岁,是他们的外孙女,一个才6岁,是孙子,都被杀死在另一个房间里,看样子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的。
案子迅速报到省厅。卢志雄马上找来李仲章进行商议:“仲章,绿源这个案子是一起典型的恶性案件,这种灭门惨案,是近十多年来我省第一次发生啊!太惨了。绿源要求厅里派人支援,你看派谁去比较合适?”
“卢厅长,这个案子影响挺大。刚才我查了一下,网上已经有这个案子的报道了,如果我们不迅速破案,社会和网民们会给我们施加压力的。”
“不错,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引起全国网民的关注。我们必须迅速破案。”“我看,是不是把伍建良暂时从河阳调回来,让他先对这个案件进行调查,限期破案?”
卢志雄沉思了一会儿:“把伍建良调回来,河阳那个案子现在还没有眉目啊。到时那边怎么办?”
“那边不是有孙小刚和王勇两个人在吗?他们继续留在河阳调查取证,我觉得这样没有问题。我们先集中精力把绿源这个案子破了,回头再让建良回河阳。”
“好,我同意你这个建议,让伍建良到绿源参加‘7·6灭门案’的侦破工作。”当伍建良接到办公室通知,让他回厅里报到参加绿源“7·6灭门案”的侦破工作时,百思不得其解。马上给卢志雄打了电话:“卢厅长,我是建良,刚才办公室通知我回去,准备参加绿源那个案子的侦破工作。是这样吗?”
“没错,是我作的决定。”“厅长,我建议另外派人!像这种案子看起来比较大,但实际上往往相对简单,比较容易破获。河阳这边的案子现在进入了关键时期,这样中途把我调走,对案子可能会有影响。”
“建良,仲章厅长向我建议你到绿源参加这个案子的侦破,他的提议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能有什么影响呢,你把事情安排好,到时两头兼顾嘛。只要你及时调度情况,掌握动向,案子不照样还在你心里吗?”
“是,厅长,谢谢您的提醒,我马上赶回厅里。”李仲章实际的想法是把伍建良从河阳调走,让他陷进另一个案子当中去。
他给袁明海打了个电话:“明海,我把伍建良调回来了。现在只剩下孙小刚和王勇两个人在河阳这边。不过,你们还是不能大意。那个孙小刚也不是一般人物,你们要特别小心。”
“好的,谢谢仲哥!”“你也不要谢我,伍建良到绿源的时间不会很长,我估计那个案子肯定会很快破获。案子破获后,他很快又会回去的。”伍建良接完电话,找到孙小刚和王勇:“小刚、王勇,我要回省厅参加绿源‘7·6灭门案’的侦破工作,这一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两位了。对这个案子,我们还是按原来的方向查下去。这一段时间,他们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动作,你们要特别小心。还有一点就是,对黎丽你们要特别注意。马新斌是袁明海手下一员得力的干将,这是一个关键人物,要注意他。既要防止他出来伤害别人,又要防止他开溜或者出现什么意外。”
“好的,伍队,你就放心吧。”伍建良回到省厅,首先来到李仲章办公室,“啪”地来了个立正姿势:“报告。”
李仲章哈哈一笑:“建良,别贫了。你眼里呀,怕是早没我这个师傅了。”说着,伸手在伍建良肩膀上拍了拍。
“哪里,师傅永远是师傅。无论世事如何变化,这个总是变不了的。”伍建良不知李仲章的话里面是不是另有所指,因此,也说了一句。
“师傅,什么时候动身去绿源?”“差不多就动身吧,建良,这次主要是你负责,我只是到那里看看,然后就回来。你可就得在那里住下来了。”“行,没问题,我们做刑警的,不就是专门做这个的吗。我先回家里,准备一下。”
经过大量的调查和走访,疑点集中在毛成寿小女儿的男友霍洪身上。毛成寿的小女儿毛妮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外面打工。几年前,认识了一位叫霍洪的小伙子并与之相爱了。一年之后,毛妮发现霍洪脾气暴躁,时常动不动就摔东西、打人,于是决定与他分手。但是,霍洪不同意,两人就这么闹一阵子,好一阵子,又过了一年多。
邻居们反映,毛妮的母亲曾说,毛妮这次下了决心,一定要跟霍洪分手。但是,霍洪认为毛妮曾经花了他3万多块钱,如果要分手毛妮就一定要赔偿他这个损失。毛妮不同意,说这3万多元钱主要是两人在一起生活时的开支,并不全是她一个人花的。为这个事,霍洪曾多次到他们家里闹。
一位邻居比划着说:“有一天傍晚,我们正准备收摊的时候,突然听到毛家楼下传来‘哗啦’一声。大家回过头去一看,霍洪把他们家的一只小彩电从楼上扔下来了。多险啊,要是楼下有人,被砸着可就麻烦了。”
“霍洪曾多次叫喊过,‘毛妮,你敢不赔我钱,我就杀你全家。’想不到他真的敢动手。这小伙子也太残忍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凶恶的人。”一位邻居摇摇头,叹息道。
大量的线索证明霍洪那天晚上就在毛家。通过对现场的指纹和其他相关痕迹作比对,可以断定,霍洪就是作案者。
霍洪此时却不知去向。公安干警立即赶往霍洪吉林的老家,也没有发现他的蛛丝马迹。他可能已经作案后潜逃。
公安部立即发出A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追捕霍洪。两个星期后,霍洪在广西边境被抓捕归案。霍洪交待,他在打工期间与毛妮相识,后来相爱,两人在外另租房屋像夫妻一样住在一起。后来,因为霍洪的脾气不好,毛妮提出分手,霍洪不同意。两人闹闹停停,又过了一年多。半年前,毛妮再次提出分手的要求,霍洪觉得两人的关系也确实难以再维系下去,想想这几年,打工挣来的钱基本都花在这上面了,就提出要毛妮赔偿3万块钱给他。但是,毛妮不答应,说这是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共同开支,不可能让她赔。她还说,如果这样说,她还得让霍洪赔偿她的青春损失费,陪他睡了两年,起码也值个十几二十万了。后来,毛妮干脆躲回家里,也不打工了,霍洪就到她家里一次次吵闹。但都没有效果。
那天晚上,霍洪又来了,一直谈到半夜,还是没结果。两位老人早进房间去了,霍洪说:“毛妮,你不能这样,你要这样,我可要杀人了。”毛妮说:“你敢杀人?我还没见过敢杀人的人呢。有种你就把我杀了。”本来就非常愤怒的霍洪听了这话,马上到厨房里拿出一把尖刀。毛妮说:“怎么了,拿把刀吓谁啊?”看到霍洪真的走过去,毛妮和她姐姐吓得赶紧往房里跑,但是,门还没有来得及关,霍洪就冲了进去,拿起刀朝两个人乱捅。毛妮的父母听到动静,就打开门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好看到霍洪在杀人,吓得大喊救命,霍洪赶上去,将他们也杀了。后来,杀红了眼的他,看到另一个房间两个孩子正睡着,也过去给杀了。杀人之后,霍洪在毛妮家里翻出了点钱,然后换上衣服,把血衣带到河边埋了,开始只身逃走。
霍洪的归案使案件得以顺利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