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不远处一座灯火阑珊的奢华宫殿,依稀能够听得见里面的喧闹声,丝竹弦乐笙笙。
周围逐渐有了来来往往的宫女,见云千髑居然跟着镜姮姒一起来,都吃惊的一愣,但很快的,镜姮姒那无所不在的冷漠刺激着她们,纷纷回过神行礼。
云千髑的确很有天赋,镜姮姒对他的点拨居然已经活学活用了,端着气势,墨黑的眼里折射出冷漠,整个人的气势,倒与镜姮姒颇有相像之意,整个人看起来,倒有了帝王的威严。
目不斜视,镜姮姒仿佛没有看见那些宫女一般,径直走过,裙摆坠地,却不染一丝人间烟火,即使人人都惧怕她,她的空灵依旧是美的无法形容。
云宴阁。这里是云国最高的待客之地,一般是大型的宴会才会开启,看来这云皇着实是下了苦心。
“护国主大人尊驾至~太子殿下圣驾至~”一旁招客的太监一见镜姮姒,立刻来了精神,扬起尖锐的嗓子高喊。
刚喊完,镜姮姒就皱眉了,那尖锐的嗓子着实让她不喜。
那太监到也是个见机行事的主,见镜姮姒神色有变,赶紧正了正嗓子,轻声的将镜姮姒以及云千髑迎进去。
收回目光,云千髑撇了一眼那太监,略微打量了下,便跟着镜姮姒进了内殿。
穿过了弯弯绕绕的回廊,终于见到了那些觥筹交错的宾客。
看见她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太子,这些利益至上,狡诈无比的老狐狸顿时坐不住了,两个人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怎能不让他们注意呢!
顿时一个个都在心里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面上仍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行礼。
见镜姮姒的反应冷淡,众人没什么反应,毕竟镜姮姒的冷漠是众所周知的,但当他们发现以前对于他们一向都是不屑态度的太子殿下居然面无表情,宠辱不惊,自有一番气势,那就吃惊了。
难不成是镜姮姒大人做了什么?是想扶持太子上位?一瞬间,许许多多的猜想都冒了出来,众大臣脸色不一,各想各事,各有一番打算。
镜姮姒可不去管他们在想什么,这种场面她早就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倒是云千髑,一直让自己置之身外,冷眼看着这群人变脸,发现自己居然看的更多,更为清晰,每一个人在想什么,计算些什么都一清二楚。
不由得,他将视线转到镜姮姒身上,师傅这样的人,应该无时无刻都能看清楚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吧,那应该很不快乐。
镜姮姒感觉到他的视线,也只是稍微撇了他一眼,坐在自己的专属位子上,半倚着扶手,美目半眯,神色漠然,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见镜姮姒没有理他,云千髑便端了白玉酒杯,细细的品尝,那肆意洒脱的姿态,倒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
因为镜姮姒的到来,这些人也收敛了些,不敢再大声谈论,毕竟这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主,惹到了她,自己就完蛋了。
虽然镜姮姒从不乱杀人,但因为她的忌讳甚多,且脾气无常,所以这群纸醉金迷惯了的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时,云皇的出现就解救了众大臣,“参见帝上!”呼啦啦的倒了一大片,声音响的震天,生怕云皇不知道自己的衷心。虽然云皇没多少威严,但毕竟是个帝皇。
“众卿,请起。”云皇摆足了架子,想要散发出帝王的威严,但可惜的是,那副被酒色掏空的酒囊饭袋哪里还有半分实质。
“帝上,我已收太子为徒。”冷不丁的,坐着的镜姮姒开口,众人愣住,好半天才消化过来,然后暗自观察着云皇的表情。
云皇先是古怪的看了一眼云千髑,然后才满不在乎的朝镜姮姒挥了挥手,“随你意愿吧。”那模样,像是亲生儿子都没有红粉佳人有魅力。
云千髑心里一疼,即便他是对云皇失望,可却没有想到云皇居然真的不在乎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骨肉吧……
镜姮姒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这云皇,当真无情,伸出手轻抚着云千髑柔顺的黑发,无声的安慰着。
“师傅……”云千髑低不可闻的喊了一声,随着镜姮姒一下一下的轻拂,云千髑发觉,心里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把这一切都收于眼底的众大臣,纷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云皇,终归是云国不幸啊,好在,有镜姮姒的云国,却是大幸。想着,看向镜姮姒的目光越发的恭敬,眼前的女子,怕是云国,乃至天下都没有比她更为传奇的存在了。
“众卿,此次接风宴,是为了庆祝护国主凯旋归来而设,诸位定要畅怀畅饮,吃好喝好啊!”云皇站在帝位前,举杯邀饮,看起来很是开心。
也对,在这一刻,江山都在他手里的感觉自是极好的。
宴会就这么不知所谓的过去,镜姮姒的位置是在高处,所以底下的万般情景都尽收于眼底。
看着那一群群衣着光鲜,富态十足的人丑恶着嘴脸,互相恭维着,阿谀奉承着,镜姮姒只觉得一阵恶心,脸色不豫的将酒杯掷到地上,清脆的碰撞声不大,却因为是从镜姮姒这里发出来的,众人立即噤声,连云皇也脸色不安的望着镜姮姒。
镜姮姒将美丽的眸子转向云皇,红唇轻起,绝色无双,“帝上,我有话要说。”
云皇受宠若惊的点头,完全没有一国之君的风范,看起来倒更像一个狗腿子。
得到表面上的旨意,镜姮姒转头俯视着底下的人,音色清冷,“本座仅以护国主之名下令,朝廷只有真材实干的人,没有饭桶,若无自知之明,就准备好棺材等着本座。”
这么严格的命令,看起来护国主是要开始对朝廷洗牌了,“左若敛,尊本座命令,彻查,若有敛财者,当场,杀无赦。”
底下一个神色冰冷,身姿挺拔的少年在镜姮姒冷冽平淡的命令中出列。“若敛秉令而行。”声音平平,毫无起伏。这是左相的儿子,也是维护镜姮姒的大臣之一。
“帝上,告退。”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眼底下或不安,或冷静,或幸灾乐祸的众人,牵起云千髑的手,在各种复杂的目光下离开。左若敛会把她的命令实施的彻底的,下次再见得话,应该会变很多,但云皇那里可得好好稳住。
出了宫殿,悠悠的抵达了属于镜姮姒的步辇,两个守着的侍卫是带着半张面具的人,这是属于镜姮姒的。看见镜姮姒的身影,两人动作整齐的单膝跪地行礼,却不出声,然后,两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迅速的抬头看了一眼云千髑,复又低头。
云千髑自然是知道两个人在打量他,心里心思一转,想起了镜姮姒对他说过的话,瞬间明白了。“去雨雾山。”云千髑跟着镜姮姒上了步辇,就听见镜姮姒说出了云国的禁山,惊奇的看向她,神色好奇。
镜姮姒靠坐在舒适的卧榻上,睁眼看见云千髑好奇的目光,眼波一动,“我的地方,你要努力学习的地方。”
“师傅,你是说,我们要在雨雾山那里住很长一段时间吗?”云千髑心情雀跃,对于能够见到传说中的雨雾山,他真的很开心。
镜姮姒听了他的话,并不回答,闭上眼,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半晌,就在云千髑以为镜姮姒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的声音如雪莲一般清新的传了过来,“看情况,边域不安。”
边域的情况,云千髑也是明白的,非常的严峻,如果不是有镜姮姒的威名压着,恐怕早就万军覆盖了。看着镜姮姒有着疲倦的绝色脸孔,云千髑暗自坚定了自己要变强的信念。
“血染边域,身安于何……千髑,生于乱世,我终归是要征战四方的……”静静地,镜姮姒的声音响起,有着莫名的苍凉。
“师傅……”云千髑咬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只好握住镜姮姒的手,将镜姮姒的头抬起,枕到了自己腿上,在看见镜姮姒扬起的笑容时,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替他的师傅梳理着那如墨的长发。
整个由轻纱围着的步辇,安静而美好,遗留了一室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