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刚踏进家门正好和老爹罗老爷碰个正着,罗老爷冷冷的扫了一眼罗四和他身后的一众家丁,沉声骂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家啊!”
别看罗四少爷在梧城欺乡霸里的,但在家中却没什么地位,其原因罗家世代经营古董玉器生意,在梧城更是有良田几千亩,端的是好大家业,这些家业现在都由罗四少爷的两个哥哥打理,就连二姐也在省城嫁了个官家子弟,可说是非富则贵。
而这个罗四少爷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说他笨吧,他还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坑蒙拐骗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说他聪明,但只要由他经手的生意都会缺斤少两,而从中截留下的钱财不是拿去赌坊就是进了窑姐儿的口袋,最后剩下好大个烂摊子等着罗老爷收拾。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至于罗老爷终于对他失去了信心,不再给他事做,就留在家里养着,反正罗家不垮就能保他一世富贵,只要他不再祸害罗家的家业就万事大吉了。
于是乎,梧城新一代的纨绔头子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可是,不管罗四少爷在外面有多横,手头终究没有事业,说话也没有底气,再加上他顽劣的品行,以至于罗家上至长辈亲友,下至管事、账房们对他都没有好脸色,唯有凭借着祖母、母亲的宠爱才在罗家有丁点儿立足之地。这样的儿子,罗老爷哪里会给他好脸色看。
罗四少爷见老爹面色不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强挤出笑脸道:“爹,你这是去哪儿啊?”
“老子去哪里还不用你来管,倒是你给我闯了好大的事。”
罗四少爷心中咯噔一声,心想应该没那么快吧,自己刚才在凤凰集的的事都传到老爹的耳朵里了?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不解的问:“爹,我好好的哪里闯祸了。”
罗老爷哼了一声,“哼,还不承认,你给我惹的祸事还少了?先不说你和张家寡妇那些破事,那杨启东和王震山也是你能招惹的?”
果然还是被老爹知道了。罗四少爷瞪了一眼跟随罗老爷身后的管家,心想一定是这老贼奴告我的黑状,等少爷我哪天得势了,定要打断你的狗腿!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爹,不就是和那洋学生有几句口角吗,哪有那么严重。至于王震山,我却没有招惹他,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罗老爷面色一沉,没来由的就冲着罗四少爷劈头盖脸的吼道:“你这还叫知道分寸?你知道分寸的话老子就不用急躁躁的帮你擦屁股了!给我滚回屋去,老子不想看你这副倒霉样子!”说完,便拨开罗四出了大门。
罗四少爷被骂得一愣,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个由头,这时候老管家在他旁边顿了顿,低声说:“少爷,难道你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因为你那句话,现在保安队那群人已经把咱们记恨上了,老爷这么急的出门,就是去保安队。这几天你最好少出门,在家里避避风头……”说到这里,老管家叹了口气,摇摇头紧走进几步追赶罗老爷去了。
老管家劝解的话,在罗四少爷听来却显得异常刺耳,这原本就是几句口角而已,哪有他说得那么严重,定是这老贼奴在搬弄是非!想到这里,罗四少爷的表情愈发阴沉,众家丁见他面色不善,有眼力劲的便呆在一旁噤若寒蝉,生怕被这纨绔子迁怒,但也有那么一个脑袋不好使的奇葩,好死不死的凑上来说道:“少爷,咱们还是在家里避几天吧,那王震山不是好相与的,这几日最好像罗管家说的那样,少出门……”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有人知道不妙,连忙后退几步躲到一旁,不出所料罗四少爷回身一把逮住那家伙的领口,“噼里啪啦”的给了他一连串耳光,煽得那叫一个响亮,直到把那家伙煽成了个猪型头,心中的抑郁这才消解了几分。完事后看也不看那家伙,只是扫了一眼躲在旁边的众家丁道:“打断腿,撵出罗家。”
说完,便自顾着进了属于自己的小院。
“这日子啊,过得好生烦闷……”罗四少爷用手枕着头斜靠在座椅上,在家中没有地位,就连奴仆们也敢对他冷嘲热讽,母亲和祖母对他倒是百般呵护,在她们眼中,罗四少爷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做出些荒唐事也属正常,只是一心盼着他早些娶妻生子,待成了家以后性子自然就沉稳了。但很可惜的是罗四少爷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勾搭寡妇夜宿青楼的事也没少干,以至于稍微有点家事的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罗四少爷,至于平民百姓泥腿子的女儿,他母亲和祖母又觉得配不上他,所以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
正在罗四少爷自叹自哀的时候,一条大蟒从半掩的大门外慢慢的游了进来,一直游到罗四少爷的脚下,仰着头把它那碗口大的脑袋放在罗四少爷的膝盖上。
罗四少爷轻轻拍了两下蟒头,感慨道:“蟒兄啊蟒兄,现在也只有你一直陪着我。”奇怪的是,那大蟒似乎听得懂罗四少爷的话,用头蹭了蹭主人的掌心,那亲昵的模样让人看了好生诡异。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条大蟒的来历,那是两个多月前的某天,罗四少爷玩着无聊想找点新花样,于是邀约着一众狐群狗党到凤凰山打野味,一众人挎着鸟铳,带上家丁狗腿子呼啦啦二三十个人,倒是声势浩大。可这帮纨绔子们哪会打猎?而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嘈杂是免不了的,有点警觉性的动物早就溜走了。
于是乎,这一群人在山里瞎转悠了一个多时辰,硬是连猎物的半点影子都没有寻到,唯一的收获就是几个还沾着鸟屎的鸟蛋——这还是硬逼着家丁爬到几丈高的树上,从鸟窝里掏来的。
这帮纨绔子的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先前是因为好玩才撑着一口气,现在兴头一过都叫苦不迭,最先叫唤的是吴家少爷,别看这货长得唇红齿白人模狗样,却是这一众人中最不堪的一个,除了吃喝嫖赌之外,还比罗四少爷多了个砸要饭的碗的好习惯。作为一个纨绔,吴少爷明显比罗四少爷出色,可惜吴家家业没罗家大,否则梧城纨绔头子的名号就该花落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