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尘白雾照身明,皎皎清清夜朦胧。
水镜繁星亏皓月,悲欢空留夜哭人。
今夜,星辰满天,却不见圆月,夜凉如水,梦里始终相见。
英雄,美人,却奈何阴阳相隔。
汗如雨下,翻来覆去,似有梦魇缠身,床上人儿大喊一声“将军!”,骤然起身,床却塌了,安如琪猛然惊醒,似入了魔怔,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光着脚丫便冲出房门,敲打着先生房门,见房内无人应声,又加了些力道。
终于等到门开,果果拖着困倦的身体出现在门前,她闭着眼睛,耷拉脑袋,牵起安如琪的小手,将她拉进房来,关上门,又向自己房中走去,像梦游一般。
“果果,先生呢?”安如琪双手扶住摇晃的果果,急声问。
“呐”果果努力睁开一丝缝隙,指向先生的房门,见安如琪冲向了那里,又似想起什么,突然睁大双眼,急急忙忙跟过去,边跑边喊:“不要碰先生!”
为时已晚,话音传到安如琪耳中时,她的手已经攀到了先生身上,谁知,就这么轻轻的一碰,怎么喊都喊不醒的先生,却突然口吐鲜血,不断咳嗽,每咳一声便带出一口鲜血,就这样,先生也终于醒来。
这时,果果已跑了过来,哭丧道:“先生,对不起,我一时没看住,呜呜呜呜呜,又让你受伤了,先生,你打果果吧”说着,还将先生的手使劲往自己身上打去。
先生将手轻轻收回,摸了摸果果的脑袋,溺爱道:“去睡吧,我没事”
虽是这样说着,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此时的虚弱,果果不依,想要照顾先生,却在先生的执意下,只好回房休息。
果果走后,先生又看向一脸惶恐的安如琪,轻声道:“怎么了?”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安如琪慌乱的说着。
“没事”先生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缓缓问道:“知道结局了?”
安如琪连忙点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语到嘴边又觉得有些荒诞,不说,却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想弄清楚原委,更多的,却是想找人分享梦中那段凄美的爱情。
最终,她还是语无伦次的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的非常真实,除了那个故事,在梦里我还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的..不,是她的一生,所有细节,是所有细节!就像发生在我的身上一样,那样的真实!我感觉,我感觉,我感觉我...就是她”
说完以后,安如琪紧张的看着先生,她担心他会反驳,会嘲笑,她担心,他会赤裸裸的告诉她,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她希望,她就是梦里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希望与梦里的将军厮守一身,她不想这仅仅只是一个梦,不想人醒梦碎,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时,先生又咳出一口鲜血,索性用被单擦拭,勉强撑出笑容,望着安如琪担心的样子,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慢慢说,说说她的一切“
”你...不觉得...荒诞吗?“安如琪没想过先生会这么平淡的回答。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先生淡淡道。
于是,安如琪平复了会心情,慢慢理清思绪,再将梦中的一切娓娓道来。
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她安静地叙述,神色憧憬着,又沉浸着。
他静静地倾听,闭着眼,享受故事里的每一丝细节。
语毕,说者,酣畅淋漓,听者,意犹未尽。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留给彼此一些空间。
许久后,先生才打破了沉静,神色更加虚弱,但仍是挂在微笑,说道:”你还是没有说结局“
”结局....我...不想说“
”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安如琪沉默了,低下头,半响后,才缓缓抬起头,只是眼神坚毅了些。
她道:“我...我看到...将军心脏处中了七箭,满身鲜血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赶到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但嘴里还喊着香姬这两个字...”
“接着说”先生说得有些虚弱,双眼都有些睁不开,索性微闭着。
“最后...我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道以命换命的法门,当时我顾不得其他,担心将军拖不了多久,于是....就用了这道法门....用我的命换了将军的命”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抱头痛哭起来。
”后悔吗?“他问道。
泪人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先生,眼神有些变化,像是变了个人,只见她细声细语的婉婉而道:”情到浓时人自醉,爱到深处心不悔“
“...香..姬...”语中似惊讶似欣慰。
语落,先生终是虚弱地昏倒过去,只留下这两个字在房内徘徊。
而安如琪却在念到那两句诗后,脑袋就有些疼痛,再看向先生时,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床单上满是他吐出的鲜血,就如同倒在血泊之中。
一时间,她有些征住了。
两道虚弱得奄奄一息的人影在她眼前慢慢重合,两人都在最后弥留之际,喊出了这个的名字。
香姬...
难道?
安如琪惊恐地看着先生,痴痴道:“将....军?”
忽然间,大脑深处一阵剧痛,痛入骨髓,痛入心脾,她紧紧捂住胸口,眼神却未移开丝毫,“将军...”,眼泪顺着俏脸淌下,终于,疼痛难耐,最后仍是承受不住这般滋味,意识模糊地倒在了先生的怀中。
夜深,人静。
两人相拥着,入眠。
...
清晨,微光洒向床上玉人儿,梦醒时分,恍如隔世,屋内只剩她一人,她抚了抚额头,还是有些疼痛,但疼痛至少证明了,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连忙起身,回到自己房中,简单的披了身衣服,便急急忙忙的下楼,见到店内正在喝茶的轮椅少年,才缓了口气,放松下来。
慢慢走向先生,轻轻的坐在他身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昨夜在他怀中睡了一宿,谁知一早起来却是如此尴尬。
先生抿了口茶,看向她,说道:”你房间里的床坏了,新床到货还需要几天,这几天你就跟果果挤一挤吧“
”哦“安如琪低着头,轻声答应着,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却口难开。
”没事的话,去工作吧“先生淡淡说着。
”啊...哦“应了声,她便走了,有些话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她知道,她只是安如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