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少卿将刘大千带回了范庄,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求人不是她范少卿的个性。
虽然她爹老范将她卖给辛布花换取兄弟马如风的性命,她明白,这是无奈之举。辛布花为了讨好燕十三,同意不娶她范少卿,不管自己在辛布花心目中是否重要,这一切对范少卿来说都不是个事。问题的关键是,她就像一颗棋子,可以任由别人摆布,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事情。
怎么说她老范家也是皇上的亲戚,老范也是忠于朝廷,立下过战功的人,为救自己兄弟还要卖女儿。想要马如风丢命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蓝道人。谁让皇上宠信蓝道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呢?
说白了,这个蓝道人不也就是个骗子吗?要是真懂法术,还不早上天去逍遥自在做神仙?既然他可以骗皇帝,皇帝偏偏就听骗子的话,我范少卿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打铁还需自身硬,骗子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她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对刘大千进行改造。范府是有经济基础的,养着一大批伶人,其中不乏变戏法的高手。范少卿将这些人带到范庄表演,暗中让刘大千学习专业技能。她还请来一大批对道学有研究的先生,每日轮流讲课,互相探讨交流,暗中让刘大千旁听,提升他的理论水平。
对于这些举动,熟悉范少卿的人并不感到奇怪。这位范府小姐打小就是这个德行,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都不足为奇。
刘大千行走江湖,招摇撞骗二十年,人机灵,脑瓜子灵活,一学就会,这让范少卿很欣慰。刘大千每天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颇有些乐不思蜀,他也真拿范少卿当做生命中的贵人,铁了心要跟她混了。
晚上学习,白天范少卿让刘大千出门走动,现学现卖,为普通百姓施药讲道。那些可可豆是不能再拿出来了,虽然它产自西洋,普通百姓没见过,可是不代表有些贵族没见过。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范少卿可不想为此砸了自己的脚。这些丹药是经过沉鱼姑娘秘制的,是货真价实的保健良药。这些丹药完全免费施舍,不存在任何盈利性质和欺诈行为。范庄不缺银子,目的是为了扩大“太乙仙师”的影响力,将这块招牌打出去。
在人前,太乙仙师是范庄的座上宾,范少卿和仙师平辈交流。在人后,仙师变回了刘大千,是范少卿的徒弟,对范少卿毕恭毕敬。
沉鱼等四个丫头不解其中原委,问道:“小姐,你俩这样演戏不觉得累得慌!你干脆拜仙师为师父,也省得每天这么频繁的转换角色!万一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多不好?”
范少卿笑道:“习惯了自然就好了!”她突然把脸一本,严肃地问,“我是你们的小姐,你们是我的丫头,如果哪天你们背叛了我,你们说会怎样?”
见范少卿突然问出这么没头脑的话,四个丫头吓坏了,赶紧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小姐,我们绝不会背叛小姐的,如有二心任凭小姐发落!”
范少卿又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本小姐要是把你们给买了呢?”
四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明白范少卿会有如此一问,顿时哭成一团。哭了好一会儿,沉鱼说道:“我们的命都是小姐的,怎么处置都无怨言。只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是要卖了,也卖个好人家!”
范少卿摆了摆手,说:“起来吧,说着玩呢!你们想啊,我要是拜刘大千为师的话,他就是长辈,我是晚辈。如果哪天他飞黄腾达了,就算是我帮了天大的忙,他也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哪天要是把我卖了,试问,师父处置徒弟需要那么多理由吗?而现在我是师父,他是徒弟,就算他的翅膀硬了,想反,至少也要考验一下他的心理素质和世俗的眼光吧!”
原来如此,见范少卿不是想要卖了她们,四个丫头如释重负,脸上又乐开了花,笑道:“小姐现在变得贼精了!”
范少卿叹了口气说:“种下桃李,终将桃李满天下,种下荆棘,难免有一天自己被刺破手。我培养出一个超级骗子,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结果!”
计划正在实施中,范少卿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她回到范府,想先安抚一下老范。几日不见,老范显得苍老了许多。范少卿心中一阵难过。
自从老范迫不得已答应了婚事,他一直内疚,觉得对不起女儿。好在这些日子过去了,并没有见辛布花来催娶亲的事。范少卿安慰老范几句,问起了马如风的情况。
老范说马如风在牢中一切还好,没有受刑,也没有听说将要问斩的消息,蓝道人还算守约,只要他不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皇帝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事,所以这事暂时就搁置了。
范少卿点点头,只要没有人急着要马如风的命,她的计划就可以稳妥的实施。她来到老范身后,又是揉肩又是捶背,柔声细语安慰道:“老范,老马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一切包在我身上!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为您分忧了!”
老范第一次享受到女儿了贴心,心里暖暖的,可是范少卿的话又触动了他的痛处,他以为范少卿为了帮他救马如风,愿意委身嫁给辛布花。他老泪纵横,说:“是爹对不住你啊!爹不该难为你,你若是不想嫁就不嫁吧,爹再想其他办法!”
范少卿见老范想多了,笑道:“辛布花同意取消婚事了!我说的是我自有妙计可以求出老马!”
老范疑惑地看着范少卿,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范少卿故作神秘,说:“天机不可泄露!”她想了想,又认真叮嘱老范,“这件事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您老放心就行了!”
离开了范府,范少卿回了范庄,路过一品堂,她突然想起,好些日子没见到三个家伙了,那个十三点不知道最近忙什么呢。由于今天心情好,她决定进去看看。
燕十三和白十五蔡十六最近是辛布花的座上宾,辛布花天天宴请他们哥仨。三个人也刚刚从辛布花那里回来,正东倒西歪围坐在桌子前喝茶闲聊呢。
见范少卿进来,燕十三赶紧起身相迎。范少卿见状,拱手施礼,问道:“燕兄一向可好?”
燕十三笑道:“多谢师妹挂念!”
白十五僵硬着舌头插嘴道:“他现在好得不得了!那个辛布花天天请哥几个喝酒,还让他那一百零七个小妾轮流陪着堂主喝,你可要当心了!”
范少卿笑道:“你们天天喝酒关系融洽,这是好事啊,我当心什么?”
白十五继续说:“别怪大哥我没提醒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呆瓜不知道练的是什么功夫,不能近女色的。他娶那么多小妾一个都没碰过,都是为了装点门面。他为了拉拢堂主,打算都送给堂主了,你说你不当心点吗?”
范少卿拍手大笑:“师兄有这等艳福,我们大家应该高兴啊!”
燕十三脸红得像关公,连忙解释说:“别听他胡说!我们这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故意跟他亲近……”
范少卿一伸手,制止燕十三的话,说:“打住!这是你的事,没必要跟我解释!”
燕十三挠挠头,他也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一来这事解释不清楚。二来他有必要解释清楚吗?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赶紧岔开话题,说:“有件事我还真想跟你说说呢。刚才我们三个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呢!”
范少卿坐下来,淡淡地回了句:“你说吧,我听着呢!”
燕十三刚要说,白十五又插嘴道:“那个呆瓜要我们加入他那个什么帮……什么帮……喝多了,想不起来了……”
“西瓜帮!”蔡十六提示道。
“对!就是这什么西瓜帮!”白十五说,“他们正在广招天下豪杰,我们只要去撑个门面就行,不需要做具体的事,每个月还有幸苦费可领。这等好事,你说我们是去呀还是去呀?”
“不去!”蔡十六说,“我们三个本来就自成一派,何必要加入别人的门派,看人家脸色?不过呢,话又说回来,要是范庄主开宗立派,我第一个加入,坚决支持你!”
听了蔡十六的话,范少卿心中一动。是啊,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开宗立派倒是有点意思。自创一个门派,那我不就是祖师爷吗?
百年之后,数千门人弟子齐聚一堂,焚香膜拜师祖。大殿之上,香案前供奉着一副画像,画像上范少卿正笑盈盈地望着下方的门人弟子……想到这样的场景,范少卿暗笑:“有趣!本祖师爷决定了——开宗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