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开心归开心,依然抵挡不了烦心事,之前一直没说,现在安如回来,我想我也该告诉他了。
“安如,我失业了,我把你给我找的那份事辞了。”我小声说着。
“啊,为什么呀?你不喜欢那份差事吗?”安如说。
“也不是,只是我觉得吧,我还是不太适合做那个。”
“哦,如果不喜欢,那就算了吧,我再托人帮你找找怎么样?”安如问。
“别了吧。”我说。
“哦,那好吧,那你就呆在家,我养你。”安如温情的说。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如,我想自己做了,不想再给人家打工了。”
“啊,你不会是想创业吧?”安如问。
“嗯!”我点点头。
“那挺难的吧,而且你有方向吗?”安如又问。
“嗯,我想从基层做起。”我说。
“什么样的基层啊?”安如问。
“嗯……我想先到大街上去买小首饰吧!”我说,其实这个想法还来益于几天前和我吵架的大叔,虽然他很讨厌,但是也让我明白了该怎么样去面对现实,为什么大学生就不能到大街上兜售呢。
“你……不是打算去卖假货吧?”安如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什么假货啊,我又不是去卖假金项链,我只是去卖一些小东西比如发卡啊什么的。”
“但是那些好像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做的。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行吗?”安如说。
我无比坚定的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于是我从网上买了一堆的小东西,像一些精品店里面啊什么的也能买到的,但是我的价格却比他们要低的多。我带着这份差价,兴致盎然的摆起了地摊。而且第一天开张安如也来捧场。
我们在一个人流量较大的桥洞下,在地上铺好塑料纸,然后把那些商品摆上,我还特地买了一些环,十元四个,拿出一部分商品,给有兴趣的人套。
来来往往的人,也有不少人捧场,但是多数人拿着看看便放下,不久我便要安如回去,我说我要一个人独自做这件事,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他说那他也可以陪着我呀。
我说,就好比我不会参与到你的工作当中去一样,你也不能干扰我工作。
他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对我的逻辑哭笑不得,但是最终还是被我撵走了。
我原本还担心,这样出来抛头露面,会不会难为情,但是当我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只有我想到这样讨生活的,我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许多人也在卖着小玩意儿,而且他们当中年龄也有与我相仿的,并不是像安如所说的,都是些大妈大叔的。
遥遥望着这座繁华都市里璀璨的烟火,原来还有许多年轻人也在苦苦讨着生活。
第一天回家的时候,我兴奋的跟安如说:“原本以为生意很差,但是我不知不觉就卖了150多块,除去成本,还能赚100块!”
“哦,挺好的。”安如说。
“明天还来吗?”安如问我。
“当然了,这才刚刚开始,我想好了,要是赚到成本了,我就买一支股票,如果股票上赚了呢,再投资一家公司,如果公司赚了呢,我就自己当老板!”我幻想着说。
原来现实越骨干,理想就越扯淡!
“喂,好像一切不是说的那么容易吧?”安如这时提醒着沉浸在自我喜悦当中的我。
“好吧,反正明天我还要来的。”我说。
所以我如期又来了,而且带着愉快的心情,好像我天生就该做这个一样。
有一群男士在我面前,其中一个人拿了一串珠子看了许久好像想买的样子。
于是我说:“先生,喜欢的话就买一串吧,不仅美观而且价钱也很实惠哦。”
男子一副沉思的样子,我觉得有戏,这时他同行的同伴突然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说:“哎呀,磨蹭啥呀,有啥好看的呀,地摊货,全部是******一些抵挡品次品。”
我心里有一股冲动的怒火,但是还没爆发,就让我给熄灭了,做生意讲的是心平气和。
但是他们走时,我还是忍不住冲着他们的背影吐吐舌头道:神气什么呀,不买就不买,干嘛还要嘴巴贱贱的说别人的东西不好。
不过这样的客人也在少数,那群人走后,我不照样卖了好几样东西。
不管买不买,看的人倒是有挺多的,如果我能让所有看商品的人都买点东西的话,那我可就赚大发了。
当我正给人介绍一个水晶球的时候,我看到许多和我一样摆地摊的人突然慌张的收拾起东西,临近的一个小哥说:“你还不走啊,城管来了。”
我一听有些慌了,新闻上关于城管的各类报道屡见不鲜,不过我还是没有立马离开,我觉得就算他们来,也不见得那么的不通人情吧。
顾客一走,城管就来了,来了四五个人,一个走到我身边说:“美女,这里不能摆摊的,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普通百姓,应该有自由贸易的权力!”我毫不畏惧的说。
“那自不自由,贸不贸易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是公家的地,这里不能摆摊。”大叔正义凛然的样子说,“所以你的东西,我们要没收!”
“你们怎么不讲理?”
“讲理?我们管的就是这个理!”
这时我看见桥洞外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黝黑的皮肤额头上深深的刻着几道皱纹。穿着灰白衬衫,单薄的身子和一位强壮的执法人员争执着。双方谁也不肯松手。
我这边也有那样的态势,这时一位女城管过来说:“怎么了,怎么还站着,赶紧收摊啊!”
她显然不是让我收摊,我眼神瞪着她,这时她也好像意识到似的说:“干什么,瞪什么瞪,不服气是不是。”
眼看着就要展开一场撕逼大战了,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心想,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到这块了,但是今晚我一定不能轻易的认输。
然而还没开始,安如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我的身后说:“你们东西可以拿走,但是不可以欺负人。”
这时女的没说话,男的说话了,“小伙子,你她什么人啊,不相干的人别妨碍我们执法!”
安如没有理他,径直的拉我走开了,我没骨气的回头看了几眼我那些淘来的宝贝,所幸的是,他们没有追我们。
“刚刚那种情况有点危险,你不该跟他们矜持的。”上车后,安如自顾自的开着车说,看来他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说:“但是他们真的太霸道了。”
“我知道,但是这种时候,更是要学会保护自己,别让自己受伤害呀。”
“嗯,我知道了,我真不明白,中国怎么会有城管这个行业,那些人看起来都像强盗一样,你没看到他们怎么对待一位大叔了,人家那么可怜,可他们还是拉着他的三轮车不放,但是那部三轮车,有可能就是大叔的命啊,没了它,他有可能什么也干不了。”我有些悲天悯人的说。
“嗯,的确有许多不和谐的地方,但是任何一种东西存在即有它的价值吧!”
安如说了句公道话,但是立即遭到我白眼说:“你到底是帮他们还是帮我呀!”
“哈哈,这个嘛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了。”安如这时有些尴尬的笑着说。
“哦,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现在还没到接我的时间呀。”我突然问道。
“额……我刚好路过了。”
“骗人,你怎么没事会路过那里。”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假话。
“好吧,如果我说我一直在监视你,而且看到你被他们围住也没有立即行动你会不会不能原谅我。”安如坦白的说。
我望着车窗在橙黄的月亮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要等到我正要开骂的时候出来,是巧合还是刻意啊?”
“嗯,不算是巧合吧,我看见你咬嘴唇的样子,就知道你真生气了,所以我出来阻止你,但是我之前一直忍着没出来,其实想让你放弃做这个,但是我知道你下定了决心就很难改变,所以我觉得可能受一点挫折更容易让你放弃吧,我这么说你不会打我吧。”安如装作害怕的样子。
原来我一直被他算计着,“我现在哪有力气打你。”这个时候我看见月亮被一些云挡住了,于是云彩把月光变得模糊,但是我知道乌云背后,藏着一颗完整赤诚的心。
我突然有些困了,我小声抱怨道“唉,我那里还有好几百块的东西呢,就被他们没收了。”最后竟然睡着了。
这样一来,我只好放弃了做小买卖的想法,继续做起了居家主妇。
这样的日子像我之前说的,很安逸,我每天收拾着家务,然后等待安如回来,晚上的饭后,安如和我,手挽着手,一起到附近的林**散步。
他每天大概十点左右去上班,那个时候他基本上都陪着我一个上午,他的电脑里有许许多多的房子设计图,各种平面图剖面图我看不懂,他有时耐心的跟我讲,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他的那些立体的效果图,那样更直观,一目了然,也不用耗费我太多的想象力。
慢慢的,安如也发现了,他说:“你是不是想自己出去工作呀?”
我说:“嗯,但是我觉得做惯了金融,现在转向其他行业又没什么耐心。”
“是啊,但是现在金融业确实不景气,你也可以做点别的嘛!”安如有意给我打气说。
“嗯,要不我再去摆地摊吧!”我开玩笑说。
“咦,还是不要了,你先等着哈,我看我能不能帮你找到事做。”安如说。
我听着他说便也期待起他会有什么样的工作给我做。
可是安如说的工作并没有来,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提起,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忘了,不过忘了也罢,省得他自己忙着工作上的事,还得替我操心。我想着反正今年也没几个月了,不如明年再做打算吧。
一天安如说要带我出去看什么东西,我一想他这又是要带我去哪玩啊,想想我俩这日子过的安逸却不无聊,每天安如都变着花样陪我“过日子”。我们一有空就游山玩水,没空的话,也能到处走走,这里吃点东西,那里看看。
想必今天,他又要带我去某个地方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吧。
然而我们到的地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风景,这里离我们小区不远,所以我们的走路过来的,在一栋连接在一起的建筑物拐角处,安如说:“就是这里。”
我一看,普普通通的街道,并排着的商铺,唯有我们面前的一家是关着的,安如递给我一把钥匙说:“这家店现在归你管了。”
我大吃一惊,安如让我打开试试,于是我打开了门,里面是一个装修的很温馨的奶茶店,店面不大,但是却意外的摆了几张小桌子,这在这座房价贵的不现实的城市里,是难得的,我所见到的奶茶店几乎都是没有座的,大抵因为店面小,节约成本吧。
“可是我不会做奶茶呀!”我惊讶未退的说。
“没关系呀,你看这是连锁的,上面会有技术人员过来帮忙的。”安如说,“而且你并不是真正的老板哦,准确的说,你是这家店的店长。”
“店长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的说,“加盟费挺贵的吧?”
我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是我在网上了解过,一般这样带品牌的店加盟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自创品牌又得不到别人青睐,这就好比衣服,不是名牌就是杂牌,你名字取得再好听也没用。而且这里连一些零售小店都是连锁,旅馆酒店更不用说,所以没有一点名气是生存不下去的。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反正店面都已经做成了,那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加盟费再多,我相信用你勤劳的双手,都能赚回来!”安如满怀期望的说。
但是他越是相信我,我反而感到没底了。,也就是所谓的压力吧。
“这里是你设计了吗?”迟疑了一会,我问道。
“嗯,不是,他们这种店,都是上头有专门的人设计的,不过我加入了一点自己的想法。”
这时他带我带工作的区域,然后我惊讶的发现,面向顾客的收银台的底下,是可以打开的,里面藏着一个小凳子。
安如有些得意的说:“你看,这就是我给的建议,但是我并不是跟他们说这里是做这个用的,不过我心里想的就是用来藏凳子的,他们在工作的这块区域是不能坐的,只能站着,那一天下来你得多累啊,所以如果没有客人的时候,你就可以偷偷的拿出来坐一下。”
我看着他,对他的偷奸耍滑感到震撼和感动。
我下定决心,这回一定不能让安如失望了。
工作的头几天,公司上头确实会有人过来给我做指导,手把手耐心教学的,可是没多久,我便学会了,无疑就是一些榨果汁,或者调饮料以及煮一些坚果杂粮之类的。
我的第一个顾客,是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