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李丽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不屑与失望的神情。
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每当看到李丽与何寒在一起,越是缠绵,我心里越是替李丽难过,她付出了那么多,得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欺骗,我在自己良心的百般拷问下,最后决定不管她难不难过,我必须坦诚的告诉她。
但是上面就是我供述那些事实后,所得到她的回应,那般的无情与决绝,我们两个人,她重新认识了我,我重新认识了她,于是我不再挣扎解释,任她去好了。
我难过的把这件事告诉安如,我们坐在停在繁华街道的车子里,他想了片刻冷静说:“如果你确定何寒出轨的话,你做的是对的,不管李丽相信与否,至少给她一份心理准备。静观其变吧。”
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这倒成了我心里唯一能慰藉自己的良方。像安如说的,静观其变吧。
原本想跟李丽一直扛到底的我,现在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问题又不在我俩身上,为什么我要跟着遭这种微妙的心理罪啊!于是我想尽办法跟她和解。
鉴于我们之间没有正面冲突,像打架斗殴啊啥的都没有,只是彼此之间,谁也不愿意先主动开口跟对方说话。
好,李丽,你是大Boss,我主动低头行了吧,所以在她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下,我竟然不断的屁颠屁颠的跟她说着话,都说时间久了,石头也能被捂热,李丽最终貌似也被我的点头哈腰所感动,在住所里也不再那么的矜持,这让我深深信服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所以我在上班时,又遇到李丽和何寒手挽手走一块的时候,看着李丽的面子上,笑着路过吧,何寒倒是也识相,微笑着示意,紧挽着何寒手的李丽,看到我,表情骄傲的跟何寒蹭得更紧了。那样子像在说,你看我们两个,恩爱的很,哪个说他在外头有一腿子的噻!
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希望李丽的大嘴巴,没把我怀疑何寒出轨的事掏心掏肺的告诉他,那我就……
但是暂时的尴尬并没有什么,但是谎言背后,却是晦涩难懂的真相。
这是我所坚信的,但是话不是我说的,这句话的作者是说那句:“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那位说。
何寒的那点破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火的,迟早是要败露的。
那晚安如约我到一家远离繁华区的饭店吃饭,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也知道了他不爱热闹的习惯,所以他说去,我说好。
路程不近,返程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对于年轻人来说,并不算太晚,只是相对我们平常分离的时间要晚了些,我打着饱嗝,这么大老远的,不吃饱怎么行呢,所以我吃撑了。
到屋时懒散的推开房门,进去打开灯时我还奇怪莫非李丽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但是灯亮的那一瞬我惊呆了,我进错屋了吗,我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但是看到里面熟悉的家具摆在那里,痛苦的接受,这就是我家,不行,我得打电话给警察,不先打给安如吧,他一定比警察到的快,于是我心里带着恐惧拨通了号码,做贼似的四处打量着屋子里有没有人。
电话里的歌还在唱着,我打赌平生不曾有过那样漫长的等待了,电话终于通了,里面的男人安全的声音传来:“喂,沫沫,怎么了?”
我紧张兮兮的说:“安如你快来,我家遭贼了!而且不知道还在不在屋子里面!”
我尽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会被躲藏在屋子角落的人听到。
除了我刚刚打开的客厅的灯,其他地方,全部暗着,我心里的不安,正如小心脏跳动的速度。我试着开了厨房里的灯,还好厨房好像幸免了,看来小偷不缺吃的,于是顺着把浴室的灯也开了。
还是没有人!只剩下卧室了。其实卧室里应该是小偷重点偷盗的对象,但是之所以最后到这里,说句实话,与其说要抓住他,倒不如说他逃掉更好。
刚刚我到厨房的时候,我多么的想要是小偷在卧室里的话,那就赶快逃走吧。要是正在卧室里见着了,我也不敢抓他呀,我一个单薄的弱女子,怎么对付得了头上套着丝袜持刀歹徒。
我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借着如果真有人,撒腿就跑的胆量,我开了卧室的灯,小心翼翼的进去,卧室果然也是凌乱不堪,不过没人确实让我松了口气,面对人和财物安全问题的时候,在我自己身上,我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大学时期教我金融市场的老师给我们讲刚刚毕业时到一个治安很差的地方工作,他告诉我们说,他明知道那里有打劫的,每次出门身上还会带四五百块钱,我们好奇的问为什么,他扶了扶眼睛说,如果遇到打劫的,就把钱给他们好了,留着小命要紧,如果你一个子都不给,人家管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反正不会让你好过!当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来多么务实的想法啊!
那口气刚送下去,我竟然敏锐的发现,衣柜,衣柜的门下边露出了白布,显然是人身上的衣服,莫名的恐惧,内心是崩溃的,做小偷的能不能敬业一点藏好一点啊,这给我吓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试着掏出钱包,一只手拿着一只手去开门,我想呆会他出来我就直接把钱奉上,这样他总该相安无事的走掉了吧,估计所有的小偷都盼望着遇到我这样没骨气的主吧!后来我看到很多除了劫财更有劫色的小偷,深深感慨当时所为实在不妥。
我缓缓的推开门,自欺欺人的想这样或许不至于太惊动里面的人。最后门被完全推开了,果真有人!
但是是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的把头埋在了抱紧的膝盖上。
我大叫一声:“呀,李丽怎么是你!”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继续把头埋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估摸过了半分钟,李丽像疯子似的抬起头叫了起来:“我怎么就没有看清呢,我怎么没有看清他居然是那种人!”
我看着满脸泪痕的她,不知所措的接着她的话说:“什么什么那样的人啊!”
话一出口我就明白了,该知道的,迟早还是要水落石出的。
我陪着她蹲在地上,又过了一会,她接近哽咽的说:“我原本不相信你说的话,还一个劲的想要向你证明我俩是完美的,不可能有任何的缝隙,但是我今天无意翻开他的手机,发现他有许多的暧昧信息,其中有些是我的,但是另一些却是别人的,也正是刚好发进来的那条暧昧信息,才让我知道了真相!”
这时一直想要给她证明这个事实的我,竟然会说:“一条信息也算不了什么呀,你别太难过了。”
不知道这样的话是否合她口味,但是当你面对一个人发现那些他被他所热爱的东西骗的时候,你最好的安慰方式竟然是告诉他那一切不是真的。
人真是虚伪,那么的自欺欺人,那么的不愿意接受既定的事实。
我看着哭泣的李丽,再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好呢,有什么样的话可以让受了伤的人免于痛苦?我找不到。
安如来的时候,我在卧室就已经听到他焦急的喊我,很快他便找到了我们的卧室,见到我们俩个女人都坐在了地上,我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心放还是没放下,不知道说什么的他默默的回客厅帮我们收拾着不堪入目的房子。
我们在卧室的地板上,听到了他挪动桌子的声音,一间屋子三个人,谁也没有主动说话的冲动,安如粗糙的打扫完毕以后,在卧室门口定定的看着抱在一块的我们俩,我示意让他先回去,他摆个手势,我点点头,他这才带着焦虑回去了。
早点休息,但是李丽哪能睡得着呢。今晚对李丽来说,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对我来说,也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第二天李丽没有去上班,我到公司里给李丽请假时,琳达有些不耐烦的说:“怎么要请假。”看来她在公司的表现还是不太让人满意。不过好歹请到了假,我一晚没睡,精神好不到哪去,何寒跟平常一样正常上着班,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得不佩服这个人是有多大的定力啊,我要不是站在李丽这一边的,估计都对他感到钦佩。
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对他有好脸色!但是中午下班的时间,我拿着包独自下楼去吃饭,后面的何寒突然追上来问:“夏沫姐,李丽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试着忍住脾气的说:“你怎么不自己问她!”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啊,可她都没接!没出什么事吧?”何寒一脸无奈的说。
没出什么事?一想到昨晚李丽那副绝望的表情,我突然暴跳如雷的说:“没什么事?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你做了什么事!”
这时他怔了怔说:“她知道了。”
我理都不想理的就甩头走了,留他一人独自凌乱,让我可笑的是,为什么有些男人总以为那些下三滥的小把戏可以骗女人一辈子!
可就算我这样的替李丽训了何寒,还是不能让她好过,其实回想李丽知道实情以后,依然没有当面揭穿他的时候,我就有点后悔了,也许李丽想给何寒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也许李丽只是想暂时的调节情绪呢,无论哪一种我都觉得我不应该替一个人做决定。
第一天过去以后,李丽还是没有回去上班,所以我又给她告了假,琳达皱了皱眉头表示不高兴。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第三天李丽还是一个样子,于是我又去琳达那里给他请假,这时琳达眉头紧锁着说:“她这到底是生了什么大病还是怎么了?都三天了。”我解释说:“她身体不舒服。”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我再去给李丽请假时,琳达终于忍无可忍的说:“夏沫,我知道你跟李丽是好朋友,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上班,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别把这当菜市场了,这对公司其他人的影响多不好啊,她是什么意思,是对工资福利不满意,还是对职位不称心,她倒是跟我说呀!”
然后我依旧是那句:“她……没什么不满意的,就是身体不舒服。”
于是继续替李丽挨着骂。这倒也没什么,反正都一星期了,也都适应了,但是回到出租屋,李丽的眼睛又是红红的,却一句话也没有,叫我一个人看着都心疼,眼看着可爱的娃娃脸硬是瘦成了瓜子脸。
然后我便跟把这事给安如说了,他听后也支不出招来。
于是我说:“我下定决心要去找何寒谈一谈了。”
“好,我陪你。”安如回答说。
我们开车前往何寒住处。到那里以后,由于上一次来过,所以眼前的这条污水横流的小巷就变得触目惊心。顺着小巷进去拐了一个弯,便看到一个亮着的小招牌,上面写着,山水旅馆。一道破旧的铁门靠着围墙半掩着,算是把这里与外界分隔开,我们进去时,入门处一位胖阿姨操着本地话问我们找谁,我们问他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何寒的年轻人。
阿姨警惕的问着我们是他什么人,一副要坚决保护顾客隐私权的模样,我们告诉她,我是他的同事,这时她才决定放松警惕,把房客的门牌号告诉了我们。
我们按女房东给的信息找着何寒的房间号,这时还没有睡的房客出来打量着我们,他们中有年龄从十几岁到五十几岁不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男人的目光里,带有着不怀好意,幸好有安如陪着我。
何寒的房间在二楼,我们顺着门牌号一直走到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才找到。我们敲了门,里面传来的争吵声,看来并不是一个人,而且里面明显的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听见就来气,于是敲门的力气也变大变得没有礼貌起来。
门开了,开门的何寒神情阴郁的看着我们,丝毫没有意外,后面的女人,也就是刚刚争吵的其中一位参与者,呆呆的看着我们。她在我们眼里一样,也是一张陌生的脸,这个时候隔壁房间出来了看热闹的人,****着上身,同样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羡慕的跟着对面同样看热闹的人说:“整栋公寓也就这小子女人缘不错,里面的还没走,又有一个主动找上门来。”
听到这话的安如,不悦的瞪了瞪说话者,那人也回瞪了安如,我推了推安如,示意让他别惹事,我们此行另有目的。
“你先走吧,我有事要说。”里面的何寒对着那个女人说。
“为什么让我走!”那女人气势汹汹的问。
“因为他们的事与你无关。”男人冷冷的说。
“那我不走!”女人表情变得娇蛮的说。“居然跟我无关,听听也无妨吧!”
这时何寒把门推开的最大,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为什么我要走,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听的!”女人语气傲慢,颇带有质问的意味说,然后眼睛又打量了我们一遍,像是要看穿我们。
“够了,叫你走,你就走,别让我撵你!”男人冷酷的可怕。
女人看到男人真的生气了,这才怏怏的出来,外头的大叔有些怜香惜玉的起哄说:“对美女别那么凶嘛!”
这时何寒异常平静的说:“进来吧。”
我俩进去,他轻轻的把门关上。里面只有一张床,除此以外,貌似还有一个凳子,但是显然不常坐,上面积满了灰尘,何寒一脸无奈的说:“要是不嫌弃,就坐床边上吧!”
我们说不必了,有些话说,说完就走。
“你们说吧,我听着。”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对于我们要说的话,心里有底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的直接,我也没那闲工夫拐弯抹角的了。
“你是说她吗?”何寒有些茫然,指了指门外意思是刚刚出去的那个人。
“你说是就是吧。”我说。
“比李丽早!”何寒像是沉浸在什么回忆当中似的说。
我听到这话差点没爆粗口,怎么有这样的渣男啊!
“但是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其实她是我的前女友,但是认识李丽时,我们已经分了。”
这话说的,总让人有推脱责任的感觉,毕竟他出轨已经是事实了呀。
“这么说,你们现在是死灰复燃喽,不应该是旧爱重烧喽!”我语气里充满轻蔑的问。
这时安如推了推我,示意让我说话别太冲,但是我的心已经被怒火燃烧着了,怎么能不生气。
“最近她又来找我。”何寒说。
我真的是无语的想,等于说这整个过程都与他无关喽,鬼才信!我不是李丽,不是带着希望来听他解释的。
“就说你跟她是不是还有关系!”这时安如问道。
“她是我的前女友,我跟你们说过的,在大学的时候,毕业时分的,她从别的地方来找,我也不知道现在跟她还算什么关系。”
“那你还爱她吗?”这话越问越矫情,可又必须这样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还是有感觉的吧。毕竟我们还保留有在一起的回忆!”何寒沉吟了片刻说。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接受李丽呢,你知道一个女人主动向男人伸出手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没好气的质问道。
“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的前女友还会回来呀,而且当时李丽表白时我也不知所措。”他也抑制不住的叫了起来。
“那你爱过她吗,我说的是李丽。”
“她对我很好。”何寒说,眼神里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
“我真替李丽难过,居然死心塌地还在为你难过。”我情绪又上来了。
这个时候,何寒认真的看着我们说:“你们以为我不难过吗,你们以为有女生追就是幸福的事吗?其实我告诉你们,我自读初中以来,就陆陆续续的能接到一些女生写的信,有单纯的,也有从头到尾都用着粘糊糊的词语的,可不管她们用怎样语句,都没有我自己喜欢,刚刚出去的那位,也是她主动追求我的。”
靠,你小子很牛喽!安如有些不屑的说。
何寒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们以为在花丛中就一定幸福,可是你们看到没有,当时李丽那么主动的时候,等的不就是我的那句愿意吗,现在我给了她,反而更让她难过,她对我很好,我也知道,难道我就是那种别人越对我好,就越想去伤害她的贱骨头吗?”
我们相视无语。
“居然说到这了,我也直说吧,你问我爱不爱她,我也不确定,但是和她在一起我确实也有那么一点感动,可是我一开始对她并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感觉,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她的爱太过于浓烈,冲昏了她,也冲昏了我的头脑,我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现在又出现了我的前女友,我有什么办法,我觉得我还是带着善意待她了吧!”
听完这些话,我想说三个字,伪君子!不爱为什么还要给人希望,当一个全身心的投入到你身上的时候,那么你让她再怎么放弃,你以为那是你一时的善意,可到头来一句你也不知道爱不爱她,这与当初果断的拒绝,到底那个更重呢!
我的这些话说在了心里面,说实在的,我是为李丽而来的,所以一开始来的时候,我也带着一点希望,带着他还能回到李丽身边的希望,现在看来,唯有分开才是最有利李丽的做法。
“你好自为之吧!”我们离开的时候,安如给他留下一句话。那个男人好像一直低着头坐在床边苦笑,我们离开他也没有目送我们。
我们出来,神情郁闷,心里极不舒畅。车子回去的路上,我放下了玻璃,让凉风灌进来,安如默默的看了我几眼,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