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三哥因为买房子借了我和他大姨姐不少钱,才下了决心去南方打工。这一去他捞了个肥差,很快就还清了外债。
老公生意一直不景气,我鼓动他去跟三哥混。
正月初八,娘家来我这里回拜年。两大桌客把人忙得晕头转向。老公狡猾之处在于,在我娘家人面前贼能装好人,他亲自掌勺,尽管厨艺比我还烂。青菜炒得乌头黑脑没有看相,还咸得要命。我在旁边不住地提醒他少放点盐,并催促他坐下陪客人喝酒,任凭我把嘴皮子磨破,他都不离灶台。我只好晓之以理,你下午就要坐火车了,搞这么累,一坐上去就打盹儿,行李被偷怎么办。他还是坚守阵地。
客人酒足饭饱,纷纷离去,老公也要走,我送他去楼下坐车,眼泪哗地一下奔涌而出。路途迢迢,这一去想见面就难了。公公婆婆和大哥都在身边,不想在他们面前出糗,我强行把眼泪憋回肚里。
老公一走,空荡荡的屋子我也呆不住,跟大哥回娘家住两天调整一下心情。坐在出租车里,我失控里,眼泪如长江之水滚滚而下。大哥和众多晚辈面面相觑,任我没完没了地无声啜泣。
女儿正上初一,早自习五点多必须起床,每天早上喊她起来简直是巨大的工程。隔着一堵墙,我喊一遍又一遍,她装木头人,不理不睬,实在喊急了,她冲我发飙,有完没完啊你?烦死人了!临走还把门重重地摔上,这七百多块买的防盗门让我肉疼半天。
后来我把喊女儿起床的任务交给老公,他一向溺爱着宝贝女儿,她再胡闹,他都好脾气地受着,从不舍得动她一指头。每次我打女儿,护犊子的他简直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血红着眼跟我干仗,庇护得多了,女儿拿我当阶级敌人,拿他当共患难的盟军,难教育得很。
老公喊她起床,小太妹一言不发乖乖地起来,有时喊半天没有反应,老公好脾气地柔声接着喊,不像我,听不到动静就发飙,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一副家暴即将来临的杀气腾腾。
老公一走,撇下我娘俩孤儿寡母,日子可怎么熬哟。我不禁犯起愁来。
公公怕我独自撑不了这个家,抽空来看我,空巢老人对留守妇女,我心里不知有多凄凉,眼泪憋了半天才没流下来。
双休日整理内务,看到女儿小学写的日记,我对老公生出千万种怨恨。背井离乡在外面吃苦受罪,是他自作自受。连盟军都嫌他懒,财神爷还能眷顾他?女儿在日记里写道,只要妈妈上早习,爸爸就把钱塞给我,让我自己出去吃早餐。
是的,老公的懒让我深恶痛绝。有次我下早自习回来,见女儿一手拿着冰棍,一手拿包方便面,这就是她的早餐,我气得夺下冰棍就扔了,难怪女儿咳嗽好不了,原来早餐拿冰棍当饮料。
还有一次,半夜女儿发烧,家里没有退烧药,我急得让老公支招,他说,没事,天亮再说。五点多我起床去给学生早自习,喊他起来带女儿去看病,他嗯了一声就沉沉睡去。七点多我下早自习回来,他还在熟睡,女儿脸烧得通红,在被窝里吭哧。我一边给女儿穿衣服,一边泪流满面。嫁给猪一样的男人,连孩子都跟着我遭罪。
结婚这些年,因为老公的懒,我不知流了多少泪。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做,我何苦要嫁人。人家小两口你担水来我浇园,夫唱妇随,我却独自承担所有家务。干得多了,我的心就冷了硬了,只当自己男人死了,没什么依靠。
在我面前偷奸耍猾也就罢了,跟亲妈他也来这招。我亲眼目睹他狼心狗肺的全过程。家里为省钱买回一大堆散煤,让他做成蜂窝煤。工具都备好了,他往煤堆上倒上几盆水,拿铁锨鼓捣几下,说,水多了,等晾干了再做,然后躲到楼上磨唧半天,下来拿锨鼓捣几下,说干了,再泼上一盆水,说等会儿再做,再去厕所磨唧半天。一上午他来来去去,一块煤都没做。婆婆受不了他这磨唧,咬咬牙一口气把四五百块蜂窝煤做了。
我冷眼看完这一出,心里把老公凌迟了N遍,他一正当壮年的男人,把苦活累活留给留给五十多岁的老人做,真不知他的心是什么材料做的。纵观天下活,没有他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