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才没离开几天,三哥就打电话让我去他家看望她。
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来到三哥家,走进门就埋怨个没完。妈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啊?不让你去,非要去,越帮越忙,这下爽了吧?二哥他到底有没脑子啊,拖拉机堆那么高让你上到顶上压住麦个。
我不上他非要让上。转弯时车就翻了。妈一脸憋屈。
你原本就不该去。都快七十了,还敢逞英豪,拿自己当壮劳力呀你?
你二哥心肠不错,见我摔在地上,立马背起我就往卫生院跑,还被吓哭了。妈时时不忘护犊子,被儿子整成这样,她还替他辩护。
三哥气愤地说,你不知道妈被他们欺压成什么样。都一瘸一拐的,还拄着一张椅子蒸馒头。若不是我开车经过那里进去看看,她现在还在卖苦力。真不知二哥那脑子干什么使的,那么危险的动作,他也敢让妈上。
妈,你一定要记住,今后谁家再忙,你也不要巴巴地跑去。他们压根没拿你当妈待。天下哪有这么对老人的,良心让狗吃了。
行了,别唠叨了,一来就开批斗会似的。三嫂喊停我。
没骨折吧?我蹲在面前,仔细查看伤情。
只是骨盆有裂纹,没大碍。三哥说。
啧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骨折,可得躺床上一动不动。我感叹,你的骨头真好。
听说妈骨头摔坏,在广州打工的弟弟寄五百块给我,让我给妈看病。我全交到她手上。她想都没想,给了三哥。
饭后我们都坐在当屋聊天,妈拄着椅子去厕所。我要搀扶,三嫂说,别,她自己走还稳当些。
都老半天了,妈还没回来,我不放心地出去看看。妈脸色蜡黄,正哇哇大吐,脸上汗直往外飙。我吓得声音都走样了,冲屋里大叫,哥,快出来!
我以为妈要死了,伸手去抱,却力气不够。幸好邻居过来帮忙。
呕吐完,妈看起来要虚脱的样子,我脸都吓绿了,冲三哥喊,不行,送妈去医院,不是骨盆有裂纹那么简单。
没事,她是吃多了,消化不了才吐的。三嫂说出这欠扁的话。
我恨得牙痒。瞧她说的什么话,妈脑子又没坏掉,能不知道饥饱?
三哥不敢马虎,扶妈坐稳后找隔壁医生商量去二医院,那里有熟人会便宜些。于是她和三哥坐人力三轮,我骑自行车向那里飞驶。
拍完CT,我忐忑地在外面等,三哥说,你先回吧,结果出来给你打电话。放心,妈没事。
我说,要不,让妈住我那里吧。我是单元房,上厕所方便。
妈坚决不同意。你房子有地板砖,太滑,我拄着椅子,别又摔了。再说了,你去上班,留我一人在屋里,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知道她重男轻女,认为养老送终是儿子的事,女儿没这义务,我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