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难忘
冷峻的去世使其父母一夜百年,苍老了许多。全家沉浸在无边的悲痛里,气氛压抑得很。老公都N天没碰我的身子了,那么迷恋他身体的我,热情得不到回应,心里别提有多失落。那份落寞一点不比失宠的妃子逊。
隔壁表妹家新抱回的小狗夜晚哀呜不止,甚是瘆人,直听得我心惊肉跳,仿佛那是冷峻的鬼魂飘回来嚎叫。天一亮我立马让他把小狗送人。小狗成宿地折腾真让人受不了。谁不知道我们全家神经正是巨脆弱时期,听不得一点晦气之音。连田野里布谷鸟的歌唱,都被小姑妈当成凶兆,仿佛那是冷峻的冤魂在嚎叫。
整天面对这肃杀之气,我郁闷得快要窒息。冷峻的英年早逝使我想到了人生无常,生命原是如此脆弱。生性敏感的我,每当亲人驾鹤西去,总是自然而然地想到程发忠。令我魂牵梦绕的他,独自在外是否安然无恙?家里这晦暗阴沉的气氛使我时时都想叛逃,奔他而去。
大强天天守在爷爷这里,置他新寡的母亲于不顾。这小屁孩,真是不懂事。在这非常时期,应该守在母亲身边,在心灵上给她些许安慰。妖精本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冷峻葬礼刚结束就哭着喊着把他往外推,把抚养权推给爷爷。他这么做,不正称了妖精的心么。
怀着戒备之心,我劝大强,回去陪陪你妈,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现在正是需要你作伴的时候。
这小屁孩拿好心当驴肝肺,立马跟我急,赤白着脸喊,我住在这儿关你屁事!我吃我爷的,又没花你一分钱!
狼心狗肺的家伙,跟他妈一样蛇蝎心肠。小小年纪,说出这样歹毒的话。我瞬间无语。心里暗骂,小畜牲,姑奶奶再管你破事,沈字倒着写!
冷峻才安葬三天,大强的十二岁生日宴就如期举行。公公把钱交给冷霜,让她帮忙给小寿星买辆自行车。
午饭过后,大强奉母命来邀请我们明天参加他的生日宴。知道我对丧事上妖精侵吞几千块礼金耿耿于怀,不肯原谅她的贪得无厌,公公暗暗支使孙子亲自邀请我。下了套让我钻,门儿都没有!妖精不仁不义大发死人财,还蹬鼻子上脸借儿子生日大肆敛财,傻瓜都知道她的狼子野心,我又不傻,凭什么要成全她?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我躲都躲不及,才不会送上门去找恶心。
阻止不了别人去参加生日宴,我只有洁身自好,及时闪人。
公公的不觉悟,令我崩溃。妖精都黑了他几年的口粮,他还送上门让人家宰割。他这样屈膝投降,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儿子在世,关系都没处好。现在跟一个随时都可能改嫁的轻浮女人,有什么交情可谈。人家卷了冷家的款子,正好作丰厚的嫁妆,决不会承他冷家的情。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他一官场上混的人还不自知。真是脑子被驴踢了。这老狐狸,八成在做着妖精把他孙子养大的美梦,所以才玩命地巴结。
心里不爽,又懒得跟娘家人掰扯。我妈那话痨,知道这茬不定要滔滔不绝地八卦多少。心里想着程发忠,前些日子拜托以前的忘年交打听他的下落,一直没有回音。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旧地重游,我心里纠结得很。在这片充满是非的土地上,曾为绯闻女主角的我,怕被人八卦,恨不能自己是隐身人。一万多个日子早已从指缝间流走,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心里记挂着程发忠,却怕别人提起我和他的那段纷繁复杂令人撕心裂肺的恋情。这份回忆专属我一人,只许默默想念,不许别人妄加评论。
在这片热土,我被爱情折腾得死去活来。因为爱上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就违反了天条,被我那武断专制的家人钉在十字架上,遭受各种形式的暴力。我那以骂人为强项的老妈,把我的耳朵摧残得千疮百孔。冷暴力夹杂着热暴力,一次又一次考验着我超强的耐受力。我是二老亲生的,他们怎么对我都不足以吸引大众的眼球,更成不了丑闻。把暴力强加于程发忠身上,想不出糗就难了。二表哥不经我允许更没得到我家人的授权把程打得满地找牙,还乘机讹诈,一夜之间,我和程发忠都成了新闻人物。因为这一出,我们的恋情成了叛经离道为世人所不齿。生活在舆论的压力下,受尽鄙视,那些日子我差点疯掉。
怕遇见熟人,我拐进荒僻无人的玉米地,借葱郁的玉米林掩盖自己的身体。这条路的前方就是我们约会了无数次的老地方。我正沉浸在回忆的美丽忧伤中,马路上俩泼妇的对掐雷晕了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脾气火爆得不可思议,为了一点小事能打得风生水起难舍难分。前些日子回娘家经过小镇,马路边一卖菜的女摊贩跟一女买主那一仗干得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绝对是速战速决的霹雳行动。只因买主嫌菜贵,和菜贩掐了起来,一两句话还没掰扯明白,发达的肢体语言就粉墨登场,女人干仗的揪头发打耳光都没落下。电闪雷呜的武林争霸赛仅仅唯持了几秒钟,就自己散开,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眼前这出闹剧我大概听了个明白,两人骑自行车撞上了,为追责免责这点事立马开骂。内容无非是把对方及家中老人小孩周到细致地蹂躏一遍。热辣火爆的问候方式听得我头大。
和忘年交在床上卧聊开始之前,舅舅这密探又来挑战我的底线。我恨得牙痒。几年前与程热恋时他特务一样跟踪盯梢,向我妈通风报信,害我被老妈骂了N个通宵。一次又一次被迫和程唱分手曲。如今我已嫁他人孩子都三岁了,他还来管闲事。真是蹬鼻子上脸。
隔着窗户,我吓得大气不敢出,听忘年交跟他周旋。
怀着满心期待要拿到程发忠的联系方式,却被告知人家根本不屑透露半点消息。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程在广东打工,他老爸为不得罪忘年交,只说儿子打回来用的是公用电话。具体地址更是不得而知。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我满脸羞红,在忘年交面前,脸上真是挂不住。幸亏是黑夜,不然真要撞墙死了算了。尽管拼了老命掩饰,我说话的声调还是没法作假,哆哆嗦嗦涩涩怪怪的,傻子都听得出我被拒绝后的无地自容和极度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