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美食街。路边一溜摆着摊点。那场面真叫一个火爆!个个炉火烧得贼旺,鼓风机呼呼地吹,锅里油滋啦啦响,铁勺铁铲碰铁锅咣咣脆响。大厨个顶个地忙。各家食客排排坐,那吃相把路人的哈喇子都勾出来了。摊位边缘一字排开的是各家的活招牌,美女帅哥口齿那叫一伶俐,乍看去以为这是绕口令大赛现场直播,报起菜名来那叫一个溜。生猛海鲜、烹炸蒸煮,在他们口里活色生香,路人不停下脚步真对不起这盛情美意和良苦用心。
超炫的脱口秀令我眼晕。我的宗旨是填饱肚子,不看那花里胡哨的众多名目,点了一碗面条,坐在桌前开始用膳。偷眼看看四周众食客,面前都堆满了盘盘盏盏,鱼肉虾蟹,香得诱人。还没吃多少呢,个个拂袖而去,撇下那残羹剩菜,够我吃一个礼拜。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换的啊,怎么能如此不珍惜呢。我心疼得肝儿颤。这些败家子,真该罚他们去讨饭。要不再来个上山下乡,让他们看看我们农民为填饱肚子在黄土地里日晒雨淋地血拼。
对着那基本未动的鱼肉虾蟹,我流了半天哈喇子,心里暗下决心,这辈子爬也要爬到城里,混个人模狗样出来,把他们享用过的美食都吃一遍。
填饱了肚子,我心满意足地往候车厅颠,在十字路口跟街头小贩干上了。我走哪儿他跟哪儿,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我瞪大眼睛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见他一声不吭,擎一捧打火机在我面前。
有病,我一丫头片子,不抽烟,要这玩意儿干什么。跟他不熟,干嘛老缠着我。不会是另有所图吧?我警觉起来,跟他猛摇头了先,然后撒丫子就跑。
飞到站前广场回头看,那小贩已不见踪影。天还没黑,现在进去坐等天明该有多没劲。再去找找工作吧。我向北边溜达,那里有家餐馆。
门口有个胖胖的柴火妞,我上前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
听老板说要招一个。柴火妞真可爱,向我这陌生人提供有价值的情报,真想亲她一口。老板在哪儿?我乐疯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出去了。她仨字就把我打发了,然后进里面招呼客人。于是我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死等。
柴火妞和几个荷尔蒙过剩的雄性动物在外间追逐嬉闹打情骂俏,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男女员工暧昧到低俗的地步,我能忍受吗?另类如我,在恋人面前都玩清纯淑女,拼命端着拿捏着,跟其它异性更是没戏。其实我挺羡慕这柴火妞的,在雄性面前放得开,随性而为,跟谁都不生分,人缘多好。
我好脾气地坐在那里等老板回来。外间一大桌食客吸引了我的眼球。看样子他们是一家子,男女老少倾巢而出,怕是去山外探访亲戚吧。
负责买单的是奔三张的男人,他在兜里掏摸半天也没凑够几个人的面钱。柴火妞不依不饶地让他再找找,这五毛钱绝对不能少。
男人把全身衣袋翻了个底朝天给她看,她还是不放过,提醒他动员所有人把衣袋翻一遍。于是集体搜身开始。折腾半天一个子都没翻出来。
男人眼里满是乞求,真的没有了,放过我们吧。
门儿都没有!柴火妞堵在他面前不放行。
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五毛钱难倒英雄汉,真替这一家子上火。我从身上摸出五毛钱塞给柴火妞。
?男人代表全家向我致谢。我大手一挥,让他们闪人。然后坐在门口死等老板回来。
柴火妞感觉自己有点过,来到我面前解释,刚才那五毛钱不收,老板要从我的工钱里扣。
我温和地笑笑,表示出劳苦大众应有的阶级同情心。
我等得花儿都谢了,老板还没回来。于是问柴火妞老板到哪儿去了?她的回答让我倒抽一口冷气,那可是靠近四川的小县城,离这里少说也有两三百里,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在面前晃了有N秒的胖女人问我,你找老板有什么事?
我心想,关你什么事。她那臃肿不堪的身材,满是油污的衣服,跟我没得可比性。一看就是路人甲,好好的打探我的私密,难不成是抢饭碗的?我充满敌意地回答她,听说老板要招人,我来试试。
柴火妞赶紧介绍,这是我们老板娘,你找她就成。
我一脸瀑布汗,这死丫头也不早说,害我在这里等半天。
老板娘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吃饭的,坐大半天了吧?
崩溃!人家把我当食客才没轰走,我这白痴还不知天高地厚,不拿人家当盘菜,真是搞笑。
面试开始,老板娘以犀利的眼光逼视我,你以前在餐馆做过吗?会蒸包子吗?
我除了NO,NO,NO,别的什么都不会说。
对不起,我们要的是有技术的师傅。老板娘不跟我废话,直接进屋去了。
苦等半天就是这么个结局,我怅然离去。没有技术真是害人。原想找个摘葱剥蒜洗盘子洗碗的苦活干,人家连这机会都不给。OK,收了吧,趁身上还有买返程票的钱,别饿死在异乡。
一路上我眼睛跌碎一大堆。老板娘怎么是这德行,身材不火爆不说,长相也不好,一身衣服邋里邋遢,与我想象中的老板娘压根没得可比性。是现实太恶搞,还是我的想法太变态?从小到大,我认定老板娘是超级养眼的美女,穿金戴银,珠光宝气。这女人完全颠覆了我的人生理念,令我只想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