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里报完名,拿回好几本大学教材。工作之余,我专心啃这些书本,把那祸害忘得一干二净。说实在的,我对知识的渴求不比爱情逊。进入社会之后,我才知道知识对人的生活质量有多重要,如果我名牌大学毕业,就不会来这愚昧的乡村遭罪,买菜得跑五六里路,逢上下雨天,要跟烂泥巴较半天劲才能走上干净硬实的公路。还必须是下班后去买,不然村民看见告到校长那里,大会小会不挨呲才怪。下班通常快十二点,颠到菜市,只能买烂尾菜,菜叶发黄蔫了吧唧,菜梆又老又硬跟木柴棒子比拼。
如果我名牌大学毕业,铁定分到大城市工作。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乡村根本比不了。那里夜生活丰富着呢,不像这里连电视都没得看,一到天黑外面黑咕隆咚,只能窝在屋里睡大觉。那里自来水通到厨房,即开即用,不像这里颠上千米的路提水吃。
我算是整明白了,生活境遇不如人,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学识太浅,仅仅师范毕业,这种水平乡镇上一抓一大把,没人拿你当盘菜。为了改变命运,我得充电。没上过大学,是一辈子的缺憾,所以我要靠自学来恶补。
那祸害泡在我屋里,我没工夫搭理他。见我一心扎进书本里,完全拿他当空气。他不爽了,于是恶搞中国文化,牛气哄哄地跟我吹,书里这些东东都是骗人玩意儿,还用得着学?拉倒吧,喊我一声师傅,我来教你。
你就吹吧,别把牛皮吹爆就成。你学医的,跟文学不搭界。你拿什么来教我?他显摆的样子超可爱,我故意跟他贫。
爱信不信。他把书页翻得哗哗响,我现在就给你上一课,就说你这本《写作》吧,一大堆理论顶个P用。都是那些大作家玩剩下的。你去问问他们,写书之前有没有背过这些枯燥无味的东东?
一边玩去,捣什么乱!我嗔笑着轰他。别说,他的歪理邪说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我丢下书本,把死党何琦美的事说给他听。我表嫂是小马的表姐,报料了有关他的一些糗事。上小学就谈恋爱被学校给开了,不小心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知怎么又分了。我把这些报料给死党,她气得吐血,先是笑得抽风,后是嚎得没完没了。我怎么劝都没用。
我肠子都悔青了,干嘛要把这些告诉她呀。这不是往她心上捅刀子吗?可这怨得了我吗,她说跟小马是玩伴,我怎么知道她那么在乎他?发忠,你告诉我,我这样做是不是超级白痴?
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温柔地劝慰,不关你的事。你做了朋友应该做的。 别胡思乱想了,做饭吃吧。我回去了,他站起来往外颠。
我对他的怀抱产生了无限依恋。每当他离开的时候,总会有说不出的寂寞。我想我已不知不觉地陷入热恋。甭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中午这会儿看不见他,心里就空荡荡的无所依傍。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午饭一定要回家吃,在这里陪陪我不行吗?怕他笑我小女人,这要求我一直不敢说出口。
他不在身边的这段寂寞时光难以打发,我就守在他来学校必经的池塘边洗衣服,这样我就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他。谁敢说望夫石可悲?那是因为他无法体会到它等待过程中的幸福与甜蜜。
洗完一盆衣服,累得够呛。晾晒在门前的绳子上,我疲惫地回屋,抚着酸痛的腰背呻吟,哎哟,累死我了。
你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背后冷不丁出现他的声音,我吓一跟头,急赤白脸冲他喊,猪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把我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不是吧?小脸都吓绿了。他躺在床上坏笑。
我关上门,来到他身边。瞥见桌上多了一块长方形大镜子,立马幸福得晕菜,你拿的?谢谢。
真受不了你。跟我还客气。他不拿自己当外人。
这么多年没有镜子不也过的好好的吗?我这人是不注重包装的。不像别的丫头一天到晚在镜子面前臭美。连我自己都纳闷,我到底是不是雌性动物。人家一天到晚在脸蛋上做足了功夫,粉刷涂抹,修修补补。头发、首饰、衣服更是精益求精,力图把美丽演绎到极致。我对这些东东怎么没有一点兴趣。是我没有女人味,还是太另类?
这么多年,我总是自恋地想,我是靠知识吃饭,又不是靠脸蛋,活的就是个实惠舒坦,包装得花枝招展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