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我睁开俩眼就被雷倒。住在小柳隔壁的张老师,这个八卦起来十个长舌妇都拼不了的老男人,正在院子里开新闻发布会。看见我开了门,狗仔队立马没了声,个个搞怪地看着我。
用脚趾头思考就猜得出,绯闻的女一号铁定是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我进了屋,心里郁闷得要命,还让不让人活了?那祸害来这个学校玩玩都不行,招谁惹谁了他?我俩昨晚还没怎么着呢,就闹腾成这样,真要抓个现行,还不翻了天。
我这边在屋里洗漱,外面的分贝又大了起来,抢了头条的老张得瑟地在众人面前邀功,你们不知道那场面有多刺激,警察踹开门,让他们四个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赌资统统交出来。那阵仗,跟警匪片有得拼。我还没有睡,听得真真的。小柳把钱藏在身后的柴堆里,被警察发现,好一顿胖扁。他嚎着哀求,那是公款,是学校让他从学生那里收的资料费。靠,人家警察才不跟他废话,管它是公款私款,有多少收多少。
我吓得肝儿颤,坏菜了,这祸害跟人民政府干上了,这辈子都玩完了。我从小是守法良民,当然知道警察抓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可是他不像坏蛋啊,打打扑克就犯法吗?几个同事凑在一起玩玩,没必要小题大做吧。
八婆张还在外面显摆他发掘新闻题材的超能力。靠,好险呐,差点把我小命搭进去。他们四个打牌,我在旁边观战。后来程发忠说出去一下,让我替补。我打了好几圈,他才回来。我说困了,闪人。回屋还没睡着,就被雷翻在床。你们说他霉不霉,上赶着往派出所蹿。呵呵,笑死我了。听说观赌的人也有罪,抓去一样被罚,幸亏我闪得及时。
真想撕烂这超级八婆的臭男人的嘴,落井下石,有没有同情心啊他?都是同一战壕里的兄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幸灾乐祸会死呀?真他娘的小人,严重鄙视他,我以后离他越远越好。
那边发布会刚结束,李老师就来到我门口,神秘兮兮地问,昨夜程发忠被派出所抓走了,你知道吗?
为了满足这媒体工作者的虚荣心,我忍住沉痛,装作吃惊地问,不是吧?昨晚还好好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校园里闹腾开了。全校师生把警察围得严严实实,谁都想获得第一手材料。在我们这超级闭塞民风古朴的乡村,警察只能在警匪片里看到,现在有了真人版,谁不想开开眼享受一下视听盛宴。
看热闹的越多,人民警察越端着,他牛B烘烘地向校长布署任务,通知这三位赌徒的家属带五百块罚金去派出所赎人。不然带齐铺盖送到里面。他们仨在学校里的活由你安排别人先干着,什么时候回来没个准,由交钱的爽快度而定。程发忠的家属就不劳你通知了,我们已通知其所在学校。
五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心里的算盘拨拉开了。那祸害辛苦干一年才赚七百二十块。况且他那点口粮也没攒着,早花光了。要他爸妈拿出这巨款,比割肉还难。农村人种地那点收入连吃都不够,哪有富余。这可怎么办呀?事情因我而起,如果他不来学校看我,就不会有这出悲剧。他爸妈若知道为这茬进去的,还不灭了我?
这次玩大了,把人都玩进去了。我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猛抽自己耳光。红颜祸水,这话真他娘的经典。我这扫把星,把他坑苦了。如果昨晚我不那么小肚鸡肠地把小丫头片子留在我屋里,他就会躲过这一劫。如果昨晚学校不上晚自习,这四个人就不会凑成一堆赌博。
五百块,崩溃。朝哪儿淘这笔巨款啊。他爸妈拿不出票子,不去捞他可怎么办?里面可不是闹着玩的,被警察当沙包打,不给吃不给喝,折腾成残废,算不了新鲜事。
真让人抓狂,在他爸妈那里,我是摘不干净了。俩老人不定怎么问候我的母系氏族,阴毒程度就不用费心去猜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这霉女不该勾引他们的儿子,更不该借警察之手整人。
要是有这救命的五百块该多好啊!此时我比谁都财迷,想钱都想疯了。只要能捞他出来,要我干什么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