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封斯兰听说孔如兵既是在随着金日殚去了敦煌,便日夜不停地赶往敦煌郡。等他来时,正好在郡衙外见到了施敬自首。但随着人群混到了郡衙之中。随后便在里面藏了起来。直到午夜,才到后面拘治人犯之处查看。
也巧的是因为孔如兵与郭野王都非重要人犯便被关在了一座牢房里面。郭野王一见孔如兵是个年轻后生,也不知道底细,但顺口问道:“这位小哥,你也与这长安城里的行刺案有关吗?”孔如兵急忙辩解道:“小的可是与这行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郭野王又问,“那你怎么也给关在了这里,”孔如兵道:“小的是来帮助金将军来捉拿那四海帮的,”郭野王大笑,“那你这位小兄弟肯定也是四海帮里的人啦?要不然你怎么也给关着,”孔如兵急着:“我可不是四海帮的,”郭野王便奇怪了,心想,你要不是四海帮的,又是来帮着金将军捉拿人犯,将军当把你当宾客供起来才对啊,怎么会给关起来?一想这小哥定是有趣。便道:“那是让你到这里来当卧底?”孔如兵道:“我可不是什么卧底,只不过,只不过,”郭野王哈哈大笑,“是啊,来当卧底的哪有谁能和人说自己是来卧底的呢?”孔如兵见越说越说不明白,便直接说道:“小的赶巧了与那四海帮里的一个夫人的丫鬟同行,谁道便给带到这里来了。”郭野王又是大笑,“哦,原来小哥是想当四海帮的女婿啦?”孔如兵听了一阵脸红,但却心底上升起了一份甜蜜。便不再言语,但他望了望郭野王,见他身高体壮,穿着虽然普通,但却显出一份豪气。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哥你是四海帮里的人吗?”郭野王摇头道,“我可没那个福分。”孔如兵点了点头,“那还好了,不知道这与四海帮有牵连的人是不会都给处死。”郭野王故意吓他:“那是当然,这四海帮行刺皇帝,可是十恶不敕的大罪。只要牵连在内,谁都拉不下!包括四海帮的女婿,”孔如兵听了,叹了口气,又象是自言自语,“唉,那可怎么办呢,婉儿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郭野王一惊,知他说的婉儿定是说的施敬家里的丫鬟,但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想来对这四海帮诸人未来的生死都有着重大的干系,便想,这倒是得从这位小哥的口中打探出来。便道:“小兄弟,你可知我是做什么进来的吗?”孔如兵摇了摇头。郭野王道,“你不是来卧底的,我却是金将军派进来卧底的,你这里想知道些什么,尽可以对我说的。”孔如兵看了看他,又想了想,说道,“不对,你刚才还说哪有卧底说自己是卧底的呢?”郭野王道,“对别人自然是不能说的,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四海帮里的人,当然就不把你当外人了,你也是帮助捉拿逃犯的,我们也就是自己人。你要是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我。另外,过几天,将军就要来找我问话了,你有什么想法,我自然是可以禀告将军。”孔如兵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又觉得抓到了救命稻草,便对郭野王拜了一拜,“如果大哥能够救得了我和婉儿,我们来生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大哥的恩情。”郭野王把他给扶了起来,“不用客气,但你得先把你们的事情和我说清楚。”
于是,孔如兵便把自己如何避雨遇到了婉儿和夫人,两个人又是如何被封斯兰关到了西域胡,两个人如何跑了出来,但又如何遇到施敬行刺,如何被金日殚带到了府里,他们又如何来了敦煌,在施敬的宅子里都见到了哪些东西,把这些事情一骨脑地对郭野王说了。郭野王听了,心里想,这小丫鬟所幸知道得不多,四海帮的其它人倒是暂时安全。但不知道这小丫鬟不知还知道些什么,留在这里久了还是不利。
他们没有想到,就在孔如兵大讲自己的这些倒霉经历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在外面听了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就是封斯兰。他摸到了郡衙里之后,便在那关囚犯的屋子外面一间间地找下去,在这间房屋外面听一个人说话,他一听就是孔如兵的声音,当下大喜,但一看时间还早,不便进去捉孔如兵出来。就躲在窗下听孔如兵和郭野王的对话。他越听越有趣。但却想,这孔如兵倒还是狡猾,半点不提自己和青衣会的事情。
但听得里面郭野王道,“孔兄弟,可是在下还有件事情不明白,你一个避雨之人,那夫人为何要为难与你,还把你给关了起来呢,是否你听到了他们什么机密之事?”孔如兵赶紧摇头,“这个可是没有的,我只是喝了那老婆婆一杯水,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郭野王一声冷笑,“我想你是青衣会中之人,他们都会如此!因此,你被带到这里,想做人家女婿,却要落得杀头之罪了,却也不算冤枉。”孔如兵一听,哪里肯承认,“我可不知道什么青衣会的事情,我喜欢婉儿,那倒是真的。”郭野王伸手一把扯下孔如兵的衣带,把它打开,笑了笑,原来这里面的纹样与他身上的那个亚字结一样的图案。郭野王道:“那莫非你这个衣带是金大人赏的了?”孔如兵仍自嘴里嘟哝着:“这又有什么?我只不过家里是青衣会的而已”郭野王道:“那府上令尊不知是哪一个级别上的啊?”孔如兵一听,这郭野王对会中事物十分熟悉,也没办法抵赖,便低低的声音道,“家父是爱字头的”。原来这青衣会本是墨子的门道。当年诸子之中,别人师徒相传多数都是松散的,但墨家却是极为严格的。因此,中国后来的黑社会供祖师爷的时候,竟供了墨子,虽说是后话,但也与墨子门中的传统不无关系。墨子死后,他的传人被门中人称为巨子。而这巨子之下,按照墨子兼爱非攻的主张,取了“兼”、“爱”、“非”、“攻”四个字为级别。因为墨子与儒家重家族的主张不同,对于家族伦理不屑一顾,故而只分等级,不论辈份。只要能力强,级别就高,倒有些清朝时洪门内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味道。听说孔如兵的父亲已经是爱字头的了,郭野王心里也知这人在会内的地位已是极高,便抱了抱拳,“在下得罪了青衣会里的小公子,还请恕罪。”其实孔如兵报出来孔有的辈份还有个目的,就是让郭野王知道自己也是有后台有背景的人,免得他年轻了自己,不帮衬自己。便是答道:“大哥客气,如果有机会我再见到父亲,一定告诉他您大哥是如何英明神勇的豪爽人物,父亲定会喜欢交您这个朋友的。”
封斯兰在外面听见,他不象郭野王知道他们青衣会内部的事情,但也模糊感觉这孔有可能身份极高,心想,这就是了,要不然自己怎么那天就轻易地着了他的道儿,虽然说后来逃脱了,但心里还是有一阵的后怕。而且也在揣摩这青衣会、四海帮都是什么关系,日后不知道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封斯兰听到郭野王和孔如兵早已睡下了,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只身来到了这监牢的门口,用一颗石子向牢门上弹去。这几天金日殚早已交待了狱卒们,监狱里关着的都是朝廷要犯,万万不可疏忽,狱卒们也都不敢睡去,听到外面有声音,赶紧出来查看。两个狱卒在里面向外看了半天,只听得外面又是一声石子击门的声音。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牢门,出来探看动静。封斯兰又掷出两颗更大的石子,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分头摸了出去,这时,又是两颗石子,正打在两个人的穴道上。两个人声都没吭,就倒了下去。里面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都是一脸的狐疑。但又不敢轻易出去,便大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样了,看到什么了?”外面依旧没有声音。其中里面的一个级别高一点儿的人道,“真是邪门,咄咄怪事,这样吧,咱们几个人一起出去,不要分开,一处处查找。”便只留了两个人在监牢之内,剩下的人都一手持刀,一手打着灯笼,跟着这个小吏出去了。封斯兰躲在黑暗之处,见几个人出来了,便又向远处扔出几个更大的石头,几个人都闻声赶去。封斯兰这时拿出一个麻袋,打开了捆在袋子口上的绳索,里面几十条毒蛇立刻窜了出去,蛇四散奔逃,在四处发出毕毕琐琐的声音。这些人向声音处奔去。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一个人大喊道:“哎哟不好,我被毒蛇给咬到了,”剩下几个人赶紧向他跑去,过了一会儿,那边又一个人嚷道:”快来帮我,我也给咬着了,”登时,这几个人大乱了起来。
封斯兰趁机,闪身进了监牢之中。两个守在里面的人听了外面人声大乱,正自犹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给点中了穴道。一声不吭地倒下了。他迅速地跑到了孔如兵的牢房,他原在外面时就已经算计过方位,听得里面没有动静,拔出自己的弯刀,一刀斩断了牢门,闪身进了牢房里。
孔如兵还在酣睡之中,但郭野王何等人也,马上惊静,他见封斯兰进来便到了孔如兵的身旁,便要提起孔如兵,他不知是什么人,便低声问道,”哪里来的朋友,要做什么?”封斯兰怕他多事,便答了一句,“放你们出去的,”郭野王又问,“青衣会的?”他想要救孔如兵出去的,当然是青衣会的人了。封斯兰不想多事儿,便说了一句,“算是吧,你还不快跑。”他想被关押之人,当然都是想出去的。但郭野王本来也知道,金日殚不会关自己太久,另外,以他的武功,想跑出这牢狱,也不是难事儿,但却更关心孔如兵如果跑了的话,会对后事,对四海帮有什么样的结果,便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但还是本能地走出了牢房。这时,被封斯兰提着的孔如兵已经半醒了。见自己被封斯兰提着衣带,大声道:“你是谁,这是干嘛啊!快放我下来!”睁开眼,见到是封斯兰,吓了一跳,封斯兰低声道,“救你出去!”孔如兵一听,也忘记了封斯兰是谁,先自高兴起来。便道:“好,你入我下来,我跟着你就是,”封斯兰一听,便放他下来,三个人一起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