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孔如兵
而此时的孔如兵也正自叫苦不迭。他从城外一路往西域胡酒家赶,没想到在路上却遇到了大雨,见路边有一户人家,只好叫开了门躲了进去。屋里只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男孩儿,待他也还和善。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个人骑马来到了这家。两男四女,一共六个人。几个人先是给老婆婆做了个揖,显然是熟人,都叫老婆婆为孙婆婆,老婆婆给他们倒水的时候,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才开始注意到孔如兵也在屋子里。孔如兵也便给几个人行礼,先自我介绍起来,说自己在长安城里做伙计,遇到了大雨,只好来婆婆家暂避一时,为首的一个中年妇女对他似乎并无关注,也很冷漠。接着老婆婆给他们都倒上了水。过了一会儿,孔如兵便人事不知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四面无光的地方,只是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刚才那几个人都在用眼睛瞪着自己。仍然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其它几个人都在旁边,两个男人持着钢刀侍卫在后。那个女人冷冷地,“你是青衣会的?”孔如兵立刻装出一付无辜的样子,“姑姑,什么青衣会啊?小的不懂,”话刚出口,孔如兵的脸上已经被后面的男人结实地打了一巴掌,孔如兵觉得自己半边脸已经麻了。中后面的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自后面抢上一步,挥剑轻挑,刷刷几剑,挑破了孔如兵后面的衣服,孔如兵的后背裸露出来,上面也纹着一个亚字形的符号。孔如兵自己看不到,但他自然知道,那个青衣会的符号自幼就纹在了自己的身上。但他倒没有多想,只是注意着那个侍女,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白白嫩嫩的,脸上虽然是一付怒容,但在孔如兵的眼里却显得更加可爱。似乎她并不是怒对自己,而是在愤怒的背后更有一分关怀。
“说,你在这儿干什么,是青衣帮的探子吗?”中年女子一步步紧逼,孔如后楞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正常,“我连你说的青衣帮都不知道是什么,哪会是什么探子?”刚说完,孔如兵背止又是一痛,这次不再是剑,却是那个侍女用鞭子抽在了自己的背上。孔如兵不只是觉得后背上一阵疼痛,反倒感觉到一丝另类的感觉,至少她在注意着自己。他感觉这一鞭子打得不轻,似乎是和血流了下来。但反升起了一种英雄之感,脱口说道,“你们这样,老子打死也不会说,”那侍女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转向了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倒笑了,“这个小畜生倒有点儿骨气,不招也倒不要紧,我再问他,”又对孔如兵道,“那你是在哪里当伙计啊?”孔如兵道,“我是西域胡酒家的学徒,”中年妇女一听来了兴趣,“那可是家大馆子啊,老板姓韩,是吧?”孔如兵道,“我们老板是韩兴大先生,”中年女人又道,“韩老板那里住的铮人你都该知道了?”孔如兵想了想,“是的,匈奴派来了使团要给皇上祝寿,都住在小店。”中年妇人又道,“西域胡酒家里有把匈奴的宝刀,这个你该知道吧?”孔如兵听了倒是不在意,“小的本就是个普通的小伙计,宝刀的事情,我没听说过。”忽然,他感觉身后又是一鞭子,他倒是恼了,“我就是一个小伙计,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却见中年妇女描了一眼侍女,道,“婉儿,也不要难为了他,他一个小伙计,倒真不定知道,”孔如兵刚舒了口气,去听得中年妇女道,“但他们青衣社与我们四海帮毕竟有血海深仇,你来废了他一条腿也就是了,”那个侍女提剑上前,将剑挥向了孔如失的身下,孔如兵一想,自己这后半生不能就这样挂了,尤其是不能在这个女生面前废掉,大喊出来,“且慢,你们这样草菅人命是何道理?你们名叫四海帮,我看不过是江湖上的一群最阴险的人,你们惦记人家的匈奴的宝刀,定不是善类!”那少女犹豫着便没有下剑。中年女子又冷笑了一声道,“婉儿,你把他押下去吧,看好了,这个小子倒还有些骨气。比别的青衣帮的人强一些。”孔如兵正自高兴,却忽然头上被重重地打了一棍,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孔如兵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象是地牢的地方。里面点着一盏小油灯,前面有一排栅栏,而栅栏之外,正是那个侍女挺着剑,正盯着自己。好在自己手脚并未被绑着。但因为后背的衣服被划破了,前面的衣服也抖落下来,自己想自己的模样一定是很狼狈,不由得向背后摸着理了一下衣服。但向那少女道,“姐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孔如兵看着,孔如兵又问道,“你们四海帮到底是个什么帮派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了大大的误会。你这样的一个漂亮姐姐在这里,想来这个帮派也定有过人之处了。”侍女一听,反倒可眼圆睁,“我们四海帮哪是你能乱评的,我们自然是明门正派!”孔如兵一听有门儿,至少能说上话就好。孔如兵赶紧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和青衣会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但我可是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儿,我连你们四海帮都没听说过的,”他这一方面等于承认了自己是青衣社的人,等于是给了这个侍女一点甜头,表示自己很诚实,本来嘛,这个也瞒不过了,不如承认了的好。但同时,也可以让这少女心理防线后退了一步。果然,少女听了,便道:”你少耍滑头,我们夫人说了,你们四海帮里没有一个好人,都是助纣为虐的人,”孔如兵道,“你们夫人也不能一竿子打播发船人啊,他恨谁,谁的身边都没有好人了?这个可是不对,”那少女道,“哼,别以为你花言巧语,我就以为你是好人了,我们四海帮深仇大恨,就是你们这帮小人给害的。”孔如兵装做委曲地,“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一直凭良心做人的,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可是没有做过。我也没有夺人财物,只是在西域胡酒家里做个小伙计,到老婆婆家里来避个雨,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就得罪贵帮了呢?”少女一想他似乎没有什么武功,但也怀疑起自己来.但一想,也不能失了锐气,便道,“你胡说,我们夫人还能错了吗?她说你们没好人,就是没有好人。”孔如兵倒是笑了,“姐姐所言差矣,你们夫人也不是圣人,也难免会有误会的时候,再说了,就算你们夫人对青衣会有什么看法,那也是不能随便冤枉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吧,你们随便冤枉人,便是破了江湖上的规矩,江湖上都会不耻你们的。”少女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对这个倒是真的不知道了,夫人倒是常常教育她,江湖上的人都极重义气,言必信,行必果,冤枉好人的事按理来说肯定也是不该做的了,但转念一想,这人说话也不一定是真,还是继续查问一下的好,便道,“你说你说的都是真话,可是谁能证明呢?”孔如兵一听,在里面倒是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你们给我关在了这样的地方,我到哪里去找人证明呢,我就实话和你实说了吧,我的确是青衣会里的人,但是那是因为家里人都是青衣会的,青衣会的人都不过是些匠人和手艺人的子弟,相互帮帮忙罢了,想做什么恶事也轮不到我们,我父亲也是个给人熬药的,给各个药铺送药谋个生计,把我送到西域胡酒店里也是个学徒,日后好能够有口饭吃,你们今天不问青红皂白给我捉来,我回不去店里,老板肯定再不用我,我这几年也就白干了,回去父亲也要责骂,我这一辈子可怎么活啊,呜呜,”少女一听,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哭了起来,反倒是没了主意,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道,“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们定不会冤枉你,我家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冤枉你?”孔如兵还在继续哭着,“哼,你们有钱人怎么欺负我们老百姓都行,姐姐,你只知道大户人家的豪华,可是谁知道我们小老百姓的苦处呢?我们没了生计,这辈子就只能靠讨饭为生了。”那少女却一下起了同情心,“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家现在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夫人也是极难的,我也是个侍女罢子,还不如你呢,”孔如兵一听有门儿,哭得更大声了,“唉,我今天还不如刚才死在你的剑下好了,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这辈子算是完了。”那个侍女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道,“那你要怎样?”孔如兵道,“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洗刷自己的冤屈罢了。”少女道,“那你要怎样?”孔如兵道,“你可以跟我回酒家,看我是不是真的一个小伙计!”少女沉吟了一下,反倒自言自语道,“这也倒是个办法。”又对孔如兵,“但那你可不能骗我,也不能有什么坏心眼,”孔如兵倒是不哭了,但还是啜泣着,“我不会骗你的,遇到你这样心地善良,长得也是慈爱的姐姐,我怎么敢骗你?”那少女听了,心里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孔如兵一听少女没有反对,赶紧道,“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我们西域胡酒家去看一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少女犹豫起来。孔如兵又说,“你的武功这么好,我又没什么功夫,我想逃也逃不掉,到时候你看了,再回来和夫人说,也就能说明白了,再说,夫人不是想知道匈奴使团的事儿吗?你看看那些匈奴人,便知道分晓了。”少女想想也有道理,便打开了牢门,但没等孔如兵出来,又给关上了,孔如兵大急,少女却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找套衣服来,要不然的话,你穿成这样走到了街上也不好。”过了一会儿,少女拿来了一套乡间少年的衣服扔给了孔如兵,自己道,“你把这套衣服换上,然后我带你去,”然后自己转过去脸,让孔如兵换衣服。孔如兵高高兴兴地换好了衣服,跟着少女出去了。
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树叶间射下来细碎的阳光,孔如兵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天快亮的时候,封斯兰还在梁上听着下面白龙道中人的对话,心里大概听出来了,他们与朝廷有怨,要做件大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但他心里暗想,至少这事儿对自己不是坏事儿,汉家的朝廷乱了,自己的空间更大一些。而且他因为父亲之死,对汉朝并好感,倒是希望汉朝更乱一点儿才好。但见天已经快亮了,自己也不好在这里多耽搁,得早一点儿回去才好,晚了的话,要是让孔如兵先回了西域胡酒家,自己反倒说不准会有麻烦。于是趁着下面的人都睡着,轻轻地在梁上翻了下身,想要出去。但这一翻身,下面的贡英杰夫妇立刻醒来,他们都是武功不弱的人,在外面睡得也本不实,一听声音,立刻惊觉,贡英杰立刻跃起,一边问:“谁?”封斯兰当然不会回答,只是自己向窗口跃过去,但慧广儿已经挡在了窗口,下面的人也都拿着兵器立在下面。封斯兰别无办法,只好伸出手去,向慧广儿的胸前便是一掌,慧广儿没想到来人会硬冲,也不明底细,不便与他对接,只好的闪身,用剑向上一撩,没想到封斯兰身形不变,向上一翻,掌变为肘,磕开了慧广儿的剑身,反手向她的肩上击去,慧广儿只是觉得此人武功怪异,也是一转身,用了一招手挥琵琶,要拂开他的手,但觉他的身子一缩,翻过身来,脚却踢向了自己的后腰,她只好身向下纵,手向上托,但没想到封斯兰借她手上的力量向上反弹,直接从窗子上飞了出去。封斯兰出去后,随手向窗****下两支金镖,自己听得似乎两支镖都被里面的人给挡飞了,但也挡住了他们向外追来的脚步。封斯兰自己安然地离开了。但他今天还是挺高兴的,至少知道了孔有这格线索,而且重要的是孔如兵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自己可以想办法通过孔如兵了解些情况,甚至,还可以用孔如兵要胁他父亲,主意打定,立即奔长安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