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离开北极国,皇甫束戴一行人就一路往东,由于骑的是马,他们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到了鲜于王朝。一进皇城,于魄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而皇甫束戴则被练舞带到了一座位于半山要上朴实却不失雅致的山庄,锁秋山庄。
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红色雕花的木窗被人由内而外的推开,皇甫束戴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整整五天的时间里她都没有见到过于魄,每天的每天,她都会问练舞他什么时候回来,问的他快要发疯,答案还是令人失望的,因为他说,做奴才的根本没权利过问主子的任何事情,他不知道于魄什么时候会回来。
动作大力的甩甩头,试图甩掉心中低落的情绪。好了皇甫束戴,现在不是你搞抑郁的时候,昨天她记得在后山看到一个大的湖泊,湖泊的中央还修了一座美轮美奂的亭子,因为时间有点晚,所以她没有看的很仔细,既然今天于魄还是没有回来,那么她就去那里打发时间吧。
踩着轻快的步伐,她心情愉悦的往后山走去。
湖心小亭里,以为红衣长裙面带薄莎的女子,微风轻轻的吹起她的面纱。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宛似仙女下凡呐。
贴着草丛,皇甫束戴小心翼翼的移动自己的身体,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像小偷,一心就怕惊扰了美人,破坏这一幅美好的画面。
前行的脚步停止,她表情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通往湖心小亭的桥的于魄,她怎么不知道他今天回来?他,认识她?出于好奇,她想尽办法的想靠近他们,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桥头,于魄失神的望着亭中的红衣女子,浑身上下透露出淡淡的哀伤,“在我府里,你也不愿意拿下面纱吗?”
儿时,她奉父命远嫁于此,为鲜于王朝和热岛两国搭建良好关系,那时他刚好丧母,初入宫闱的她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给他寒冷的心注入温暖;及冠之年一到,她与他直接在没有见过面,就算见面也只是隔着重重的纱帘,只因为她是他父皇的妃子,需要开始避嫌。
多少次,他都渴望在看一眼使他眷恋的容颜,可是她却谨守礼教,残忍的将他推的越来越远。
美人没有回头,略微沙哑的声音却泄露了她的情绪,“魄儿,你何苦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缠得太久了。
“秋恋,你真的不明白吗?我爱你,真的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为我驻足,回头再看我一眼?脚下一蹬,他飞身来到她身边试图扯下她的面纱。
早猜到他动作的美人巧妙的躲过了他的碰触,“魄儿,你该知分寸,今日我来见你是出于往日的情分,今日过后,我们的情分到此为止。”提起裙摆,她头也不会的离开。
“到此为止?”好一句到此为止啊,多年前他们不就已经到此为止了吗?哈哈哈哈……
“轰隆,轰隆……”明明上一刻还是艳阳天,下一刻,空中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于魄走出亭子仰天长笑,一抹晶莹自他的眼角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一把油纸伞为他挡去了风雨,他侧身回头看去,不期而遇的和一双温柔的眼眸互望,那里有轻易可见的不舍。
皇甫束戴什么话也没有说的用丝帕为他拭去雨水,痛,好痛!痛的紧皱眉头,她没有挣开他的手,任凭他抓着她为他试水的手,就算手腕快要断了她也没有吭一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于魄,我喜欢你。”
“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我……”她刚想讲些什么就被于魄眼里浓浓的嘲讽打断,“对不起,我先走了。”
拽回她,他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留下几道红红的印迹,“说啊,为什么走?心虚吗?”
扭动脖颈,怎样也摆脱不了他的手,“我没有,你现在根本就不能冷静的和我谈话,所以我先走,等明天之后你还是要问,我就说。”他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像一只发怒的狮子?见谁就咬。
“我很冷静,说,我就是要你现在说。”
捏住她下巴的手的力道逐渐加重,逼得她红了眼眶。微怒的眼眸闭了又张开,她妥协的尽量用哄小孩的口吻与他沟通。
“于魄,你冷静一点,现在的你根本不适合谈话,因为你心中满是愤慨。相信我,我们明天再谈。”
“我说了,我很冷静。是你自己心虚,说不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你所谓的喜欢我,喜欢的不过是我的家世背景还有长相,如果我今天一无所有,你恐怕早就飞奔回蓝羽的怀抱了。女人,收起你虚假的表情,你的喜欢过于廉价,我不稀罕也不需要。”一把将她甩开,鄙夷的看着她因失去平衡而跌倒在地。
迎着磅礴大雨,她怒目而视,“于魄,你不该羞辱我喜欢你的心,它并不廉价。”
“好冠冕堂皇的话,可惜我听多了也不想听。”衣袖一甩,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湖心小亭。
大雨迷离了双眼,她目送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想出声呼喊,喉头却似千斤压落,怎么也发不出声。
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她抬头望着天。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爱一个人会这般心痛?于魄,如果喜欢你的心算是廉价的,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你,又算什么?你肯定是不屑一顾的吧,因为你要的爱情不是我的。
趴伏在地面,她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不到心痛。
是夜,皇甫束戴浑身湿淋淋的朝自己的居所走去,浑浑噩噩的连湿衣服都没有脱就蜷缩身体倒在床铺间闭眼沉睡。此时此刻,她好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过了今夜,她又是洒脱快乐的皇甫束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