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清月宫。
微风轻拂,吹散片片花瓣掉落荷塘,清澈的荷塘水里,依稀可见成群的鱼儿追逐花瓣嬉戏。脱了鞋袜,想容面色凝重的踢打平静的水面,搅起层层涟漪。发声的大动作的鱼儿们纷纷四处逃离。
华太妃瞟了一眼荷塘,看着她道:“想容,你有心事?”
“……哗啦,哗啦……”置若罔闻的继续踢打水花,想容轻蹙眉。
对于她的无视,华太妃摇头,慢慢走近她身边,“想容,想容?”
“吓!”肩膀突如其来的重量,吓的她赶忙回头,“呼,华太妃,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你才是真的吓我,叫你那么多声都不回答我,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收了手,她由上而下的盯着她。
歉意的干笑几声,她回道:“呵呵,对不起华太妃,我没有听到。”
华太妃道:“想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真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憋着,说出来我也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她看了华太妃良久,半睑眼帘,幽幽的说道:“当初,因为我的任性和一时冲动,害姐姐同我被贬清月宫,现在又是因为我,要姐姐代替公主和亲。”
“想容,很多事情你也不想的,所以无需自责。”华太妃安慰的道。
“我只,但事情还是因为我而起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嫁去鲜于王朝,不能看着她不幸福。”双手抱头,她不自觉的低头。
爱怜的摸着她的头,她道:“别比我这个老人家还杞人忧天,你姐姐都还没嫁,你怎么知道她会不幸福?”
搅动荷塘水,她踢起水花,“自古帝王多薄幸,华太妃您应该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眼神黯淡,她深深的叹口气,“是呀,冷宫安逸的生活让我差点忘了,忘了当年皇宫后院的残忍和血腥。”
想容的一席话,掀开她内心深处久远的记忆。四十年了,四十年前,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却因为帝王的薄幸,她被新宠月妃陷害,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自己的头衔,叫先帝的一道圣旨贬进了这冰冷的清月宫。
“华太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一瞧见她闪烁的目光,想容就暗自在心里叫糟,都是她笨,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华太妃以前的事情还说废话。
缓和心底的情绪,她笑道:“别又胡思乱想,你又没说错什么。想容,我想如果你真的不放心,那可以在你们出嫁之前去看看鲜于王朝的皇帝如何,如果观察后发现不行,到时候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也行。”
狠狠的踹脚水,她恍然大悟的咧开嘴,“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距离皇上寿辰还有七天,四国的王上都已来到皇宫,我可以趁机去暗中考察考察!华太妃谢谢你,我现在就去。”飞快的穿好鞋袜,她朝华太妃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拐角处。
“……”坏太妃无言以对的看看天又看看她离去的地方,“这孩子,也太急了点吧。”
询问路过的太监宫女,想容费劲工夫找到鲜于王朝王上所租的宫殿,小心翼翼的察看四周,确定无人的情况下,她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沿着蜿蜒的长廊,她穿过几个拱门,在靠近某处院落的时候,她听到细微的动静,出于好奇,她爬上左侧的大树,寻找声音的地方。
“呃!”受惊过度的险些摔下树,她及时抓住树干,“不是吧,他怎么会在这?他也怎么会在这?”
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想容清楚的看见自己右前方的位置有一座拱桥,桥上站着两名背对她的男子,就在她选定安全位置坐定的时候,她瞧见蓝衫男子情绪激动的揪住白衣男子的衣襟,也因为他的动作,她成功的看清了两人的长相。错愕之余,她安静的趴伏树干,偷听他们的谈话。
“你刚刚说什么?”蓝衫男子愤怒的拎高白衣男子的衣襟。
白衣男子注视他怒火中烧的眼,沉痛的道:“对不起蓝羽,我没有按你的要求照顾好束戴。”
“我要听的不是道歉的话,我是要你告诉我所有的事情真相。”蓝羽无常接近歇斯底里的怒吼,对于他说的话,他完全不能接受。
看一眼情绪越来越激动的他,他道:“半年多前,我们在送秋恋回热岛的时候,中途秋恋被人绑架,我们在去雪神峰救她的时候发生了地震,束戴救了秋恋和练舞后自己跌落了悬崖,我想救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来得及救秋恋。地震一停,我立刻派人去寻找,三个月后,我们在事发地几百公里的渔村发现了她的尸体。”
想容听到这一段,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身形一晃,蓝羽无常倒退几步,“不,我不相信,束戴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蓝羽,我知道束戴死的事情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是我们已经确认过了,束戴真的死了。”拍拍他的肩膀,他道。
甩开他的手,蓝羽无常看着他,“真的死了?鲜于晦魄,亏你还是一国之君,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你不救她?陶秋恋没有死,难道束戴就应该死吗?”
鲜于晦魄?鲜于晦魄不就是鲜于王朝当今王上的名字吗?看了看蓝羽无常,又看看他面前的于魄,她万分震惊的屏息。于,于魄就是,就是鲜于晦魄,鲜于晦魄就是鲜于王朝的王上,那么,美人姐姐要嫁的也就是于,不!鲜于晦魄。
“蓝羽,你不要转牛角尖好不好,我从来没有说过束戴该死。”瞪着他,鲜于晦魄严肃的道,“我知道束戴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算我是一国君主也无能为力。”
冷哼几声,他抬头看着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束戴对不起,在你遇难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刻,想容看到了蓝羽无常眼里的晶莹。
蓝羽大哥,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因为她一个人的任性选择了一个人失忆,只因为她重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会有人为她的死伤心难过。
仰头跟随他的视线,鲜于晦魄道:“该跟她道歉的人是我,蓝羽,你节哀吧。”
“节哀?现在说节不节哀还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半年多了,为什么你不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告诉我?”冷酷的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重重的拍打拱桥的扶手,鲜于晦魄拧紧眉头,“不是不告诉你,是我还没完全相信她死了罢了,可半年已过去,要是她还活着也早该出现,就算不是告诉我也该告诉蓝羽,今天看蓝羽的反应,看来我真的可以死心,接受你死了的事实。”说完,他也离开了拱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