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不可胡闹。”
“我,没啊。”柳莲歌一脸坏笑又一脸天真,好看的脸上情不自禁浮现笑容,“这当口‘大公子’应该和那滥恋人交上手了,我们要不要去观战?说不定还可做回渔翁,这些可都是你教的,我不是朽木不可雕哦。”她一脚跨出门,回头仍不知死活的补上一句,“姐姐不怕姐夫敌不过么?”不等话说完,早已腾身而起,逃也。
真险!若非使计攻心,怕是脱不得身,这些可都是姐姐教的。柳莲歌回首,刚站着的位置疾回一道白光,额上不禁冷汗涔涔,若是被她的浮光绫打中还不知是什么样子。这般恶毒心肠,不怕嫁不出去么?唉,不会的,他已爱她极深了,单是瞧来救的阵势就知道了。
不好,没声了,不会,已经死了吧!柳莲歌想及此,一时慌了神,鼻子不自禁酸了,不是有意要害他……白影,姐姐?柳莲歌泪眼迷蒙,呆呆地望着远处风姿绰约的背影,就知道,她比我急。
“我的玉簪?”一个千年不变冷冷的声音,寒潭冷彻,玉质清然,话虽冷却好听。
那厢两位男子,互相指着对方不约而同地道:“在他那里。”这场景真像两个男子为一名女子争风吃醋,最后大打出手。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柳莲歌把姐姐的白玉簪扔了给小齐王爷,附了布条和修罗堂的印记。把自己的扔给了“大公子”聂风,说是姐姐的定情信物,然后说了番情话把个“大公子”羞成闺中女子。回想起来就觉好笑,没想到“大公子”真的忌讳女子和****,还真孤身来还信物了。
莲歌掩嘴偷笑,差点没笑出声,再添把火怎样?才不管,好歹要惹姐姐生气不是,那张冰封多年的脸总该变变颜色,要不然好生无趣。此前柳莲歌为惹姐姐生气不知使了多少法子,都没见效,这次看情形该有成效了。
“各位姐夫!那支簪子保管好……”莲歌很远就扯着嗓子喊了,定情信物啦,各位好生保管。还是红尘师傅收养时在襁褓中找到的,大抵是娘亲啊什么的留下唯一的东西。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不可以作为定情信物呢。
将“各位”二字在口中轻轻念叨,反复琢磨,嘻嘻,姐姐有好多夫君么?不过……这两个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选,真有趣!
柳菱歌回首截住她的话,冷声问,“莲歌,你想活么?”眼内仍是丝毫不起波澜,分明是一句杀气腾腾的话。
“哎呦……”莲歌猛的打了个冷战,顽劣的把眉一挑,极爽快的说,“想。”怎么还不生气呢?好想看你生气,已经等好久了呢,专门排这出戏给你看,完全为了姐姐你的生心健康啊,整天憋着情绪,真的不利于养生。
“好,那么,闭嘴。”本是一句愤怒的话,怎么她说出来就丝毫没看见愤怒呢?姐姐啊,你真是好涵养,得了师父真传了!
“姐,要不小弟我先走了?”柳莲歌嗫嚅的问,暗骂自己好没骨气,平日里调皮捣蛋、惹事生非的本事全被压住了。
菱歌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轻启朱唇道:“你最好留下。”莲歌听了要咬牙脚下再不敢移动半步,其实脚上穴道早被封住了。不该问的,可也是一片苦心,你看这小齐王爷多好啊,多玉树临风多深情义重啊,大老远痴心跑来相救。转念想还是不说出来为好,在心内默默腹诽,狠狠联想她们日后的美好生活。
红烛昏罗帐,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举案齐眉浓情蜜意,然后生个大胖小子。一想到他们日后的孩子,莲歌开始来劲,然后狠狠的笑歪了嘴,怎么也要整出个名副其实的恶魔小外甥!一声清喝,将莲歌的思绪收回。
“还我。”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魄力,让人情不禁的乖乖就范,景和从贴身衣物里摸出那支玉簪,低着头双手奉上。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簪已到她手上。
抬头看时,白衣的女子已消失在苍翠山色间。
“姐姐,带上小弟,咱俩好不容易——久别重逢!”莲歌动不得步子,只好伸长了脖子大喊。就这么站一个时辰,等修罗堂别的杀手来了,那还不直接被扛回他们阴暗的水牢么?
“真是两个笨蛋!”莲歌低头嘟哝着,那些小恋人不都是用一个重要的东西做定情信物,然后顺理成章凭信物成婚么?一时没见那两位又交上手,待兵器铿然相击之声打到耳边才回神。
“两位姐夫……”柳莲歌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
“谁是你姐夫?”两个笨蛋异口同声地问,说话间手上也没闲着,不知为什么聂风好像手下留情了。莲歌知道他向来轻女色,极少与女子来往,冷心冷面的冷大公子,如今和女子扯上联系,他岂能不急。齐小王爷完全是吃醋,心里已经酸不溜丢了。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莲歌眼珠一转,迅速喊停,可又不愿明摆着向人服软求和。
“你过来,听好了,想做我姐夫须得我同意,懂么?”莲歌故作神秘的低声说,“若我一高兴,我姐姐便高兴,我一高兴说不定就…”莲歌脸变得快,回头冲聂风吼道:“还有你,你这叫放虎归山,懂么?我姐这一走,我也找不到她了,你就不用白费力气想活捉她了!”后面话他倒成了修罗堂的杀手似的,非置自己的姐姐于死地不可,这真不像是亲弟弟说的话。
“你说的是什么话,这算哪门子弟弟?哎,就怎么?”宇文景和追问他前话。
“……”莲歌笑得阴恻恻,完全谋划着卖姐当王妃的勾当!宇文景和经他的话一挑拨,日后的小舅子嘛是得好好待。齐王府的人马远远来了,聂风也不多做缠绕,此时堂中要务在身,况且柳菱歌也走了,簪也还了。
齐王府的叹枫园难得热闹,楼前园中都聚满了人。试想前王爷生性简朴,性格也恬淡清逸,是绝不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烦着,再者治府严苛,那些嚼舌根、搬是非聚众议论的场景更是绝了迹。可自齐小王爷袭了爵,王府每天都热闹个够,要么开宴置酒席,要么太子、将军、王侯又来访,说不定哪家府上的小姐来拜谒。
“王爷怎么领了这么个人回府,成日在府上白吃白喝。”
“啧啧,听说那男子极美,王爷待他不一般啊。”
“还别说,王爷对他还真言听计从。”
“还说什么,自这位爷来了,咱们府上可曾消停过,我这把老骨头啊都该累散喽。”
“可不是,昨日又是摆宴歌舞又是赏园子,今日又任他在府内弄什么比武、赛马,咱们王府都快换了面了!”
“昨日绿姬的歌舞很好,我在公子身边当差,那一位公子还赏了不少银子呢。”一个小丫鬟抿着小嘴脸已红透了,恭恭敬敬奉茶给上座的滔滔不绝的精瘦管家,“只是从未见过这般……”
金管家见她面含羞涩,已略知一二,大半是那一位举止轻佻、语带轻浮,抑或是年轻俊美、花心倜傥。小丫头不好意思了,忙不迭的退下去了。
“小蝶,依你说我们家主子和那位公子谁美些?”一条鹅黄影子轻快的跟来。
“当然是我们主子。”小蝶目露天真,眼眸流盼生光,“你和他呀是天生一对,小美人儿,不然王爷怎么特意给你起名叫小瑷呢?”
“烂了嘴的小蹄子!你不该……”小瑷忍着笑,直戳着她的鼻尖骂,“作死的,上有相府那位,我们府里的绿妩姨娘、玉侧妃且不说,单是我们府里那位已是……哎,你说这绮烟姑娘是什么来头,不声不响就能住进晗枫园,晗枫园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论样貌实在不用说,可也太冷傲了些,但可配得上我们爷……”眼见那坏丫头说着要开溜,小瑷忙追上去呵她的痒。清朗的笑声回荡在覆满小径上,仿佛这笑声永不会停止似的,听了总叫人舒心。
两人追赶冷不防花廊外走出一人来,没头没脑直直撞上去,抬眼看了,发颤的直往地上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什么你家王爷,谁家小姐,主子的事岂是你们可以指指点点的。目无主子,罔视规矩,掌嘴!”这位主子怕是听了多时,她们听着头上回旋着她强压住的薄怒的声音,早吓得魂飞魄散了。哭腔声叠起,抽噎不绝于耳,也许这可怜像可以消一消她心头的怒火。
京里谁人不知相府的大小姐和齐王府的小王爷自小亲好,青梅竹马。不单是两家府中的人说他们日后必是共结连理的,连京城各大家族的小姐、公子也这么说,杜衣红一直也这样认为,一颗心全扑在了这位公子身上。杜衣红已经十五,可早不是那么回事,宇文景和对她的态度大有转变,每每见了都躲着远着,倒是对别家小姐上了心。如今听齐王府里的丫头这样说,更是让她下不得台,心中郁结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