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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逾矩(7)

男孩死气沉沉地蜷缩在漆黑的墙角,黑暗如同张牙舞爪的猛兽一样吞噬着人心中的光明,黑暗衬托出男孩瘦骨嶙峋的躯体。杜若漫无目的地在空中飘着,在男孩的斜上方默默地看着男孩,他惨不忍睹的膝盖上的血液渐渐凝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还是能一览无余,乱糟糟的头上的伤口也不再涓涓地涌出新的鲜血。

在这黑暗压抑的小破屋里,似乎根本感受不了时间的流逝的痕迹,在粘稠、潮湿的空气中,好像只感受到破屋子里低垂着头的男孩的绝望。

在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平等无私的时间老人迈过的步伐。就这样,一人一灵魂体,屋子里寂静中透着阴森。倏地,男孩薄弱的肩膀不停地像筛糠一样剧烈地抖动着,杜若耳边传来一阵嘶哑的、难听的低低的透着诡谲的笑声,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吐着红舌,缓缓地、一下一下地缠绕在听者的心脏上。

正盯着屋顶沉思的杜若猛然回头看向男孩,男孩喑哑的笑声中藏着冰冷的嘲讽,藏着无助的绝望,藏着惶恐和委屈,可怕的是,静听时,杜若还能从中聆听到疯狂的杀意。

虽然如此,但杜若并不对此感到奇怪,一个长期被囚禁在黑屋,被惨无人道地虐待的孩子的反应无非有两种:一是对虐待的人恐惧和害怕,从今以后,再也不敢反抗。另一种是对虐待的人产生疯狂的杀意,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饮其鲜血,食其血肉。

男孩无疑是后一种,如果男孩的母亲没有当着他说那些阴狠毒辣的话语,男孩可能只会默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毒打,心中悄悄地期待着母亲的拯救。但是,今天,男孩最后的一点期待都被扼杀了,他将会变成一个复仇的魔鬼吗?会有人来给他温暖吗?杜若并不知道。

男孩奇谲地笑了几声后,屋子里就再一度沉寂了下来。在空中飘得久了,杜若讨厌空中这种漂泊无依的感觉,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灰尘和血液,看都没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男孩的旁边,也不盯着正蜷缩在角落,作出自我保护姿态的男孩看,杜若抬头仰视着破破烂烂的屋顶,思绪渐渐飘散,后来发现无事可干,便转念思考起这个任务来。

这个任务按照系统说的是:观看安奈的一生,那么“观看”就是重点,说明不能错过安奈的每一次经历,也不能借着灵魂体的便利出去嗨。也就是这个“观看”说明,杜若不能插足安奈今后的生活,无论他是复仇也好,还是平平淡淡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就算再同情,杜若都不能干涉。

正当杜若还要继续揣摩一下系统发布这个任务的意图,便听到门锁处“悉悉索索”的声音,杜若身旁的男孩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声音,那苍白瘦削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吱呀!——”一声,那破破烂烂的,长着霉菌的破旧木门开启了,杜若动了动鼻子,还能闻到木头腐烂的奇异味道。外面的阳光更加的灿烂夺目,杜若恍恍惚惚地瞥见即将进来的人的身形和影子长度,目测影子最短,杜若推测出现在已经正午了。

等到杜若再次去看木门处,已经有一个一扭一扭着腰的中年女子跨过门槛进来了,杜若将眼前的画面尽收眼底,那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俗气女子一瞥便知,这是那个叫做安奈的小男孩的母亲,她是来做什么的呢?杜若暗自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思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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