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我们绕过了集安城,从集安东部的一些小城镇取道,一径北上,虽然途中也有些小磕碰,但是大体上还算顺利,花了五天的时间便到了江北城东面的一个小集镇。小镇名叫平安镇。
日落前,我和小辞紧赶慢赶终于进了小镇。大约是战火的缘故,小镇显得有些荒凉,街道不算宽阔,都没有行人,偶尔见到几个人,也是快步地就走开了,兴许是赶着回家。
我和小辞下了马,在大街上走着,不多久便看到了一张在风中摇晃得厉害的酒旗,上书“平安客栈”四个大字,是一家客栈无疑。
所幸客栈还开着门,我们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才见店小二探出头来:“二位——”
“我们来投宿的。”小辞抢着回答。
“哦。”小二打量了我们一番,这才从门里出来,接了我们手里的马缰绳,“二位的马,我牵到后院去吧。”
“这门口的马槽不能用吗?”小辞疑惑地看向小二。的确,一般店家都是图方便,将马儿放在门口的马槽即可。
“客官有所不知,现在兵荒马乱的,二位的马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放在门口要是被看见了,难不准要被拉去充军马的。”小二说着叹了口气。
“那有劳这位小哥了。”我感激地看向店小二。
进了门,掌柜的正在打瞌睡,小辞上前去推醒了他。
“掌柜的,我们要一间上等房。”
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行,住多久?”
小辞征询着看向我,我开口:“两夜。”
“定金十两银子。”
“十两这么贵啊?!”小辞颇为质疑地看着他。
“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这里什么都涨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虽然开着门,但是生意少得可怜啊,这半个月来,你们是我们第一单生意啊!”掌柜的摇头叹气。
“那也——”
小辞还想争辩,我制止了她:“掌柜的说的是,我们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能有个落脚点也算不错了,虽然身上也没什么银两了,但是还是安全至上,我们住下了。”
说着,我便示意小辞掏银子,小辞也没多说什么,只掏出了银子给了掌柜的。
“快入夜了,我们一路上还没吃过饭,掌柜的能不能看着给我们张罗点晚饭?”
掌柜的将钥匙递给了我:“我先领你们去楼上。晚饭已经在准备了,现在打战打得紧,我们店里什么山珍海味是没了,只有些最平常的小菜,二位还请将就将就。”
“有饭菜就好。”
掌柜的将我们领上了楼,又亲自为我们掌了灯:“二位一路风尘,好生休息吧,饭菜好了是要唤二位小楼呢,还是让小二送上来呢?”
“唤我们便好。”我点头致谢了,便关上了门。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休息两夜啊?”
小辞拉着我在桌子边坐下了,忙沏茶解渴。
我接过茶杯,饮了一口:“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了,急不得。”
正说着话,门外便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两位客官,请到楼下用饭吧!”
“知道了,马上下来!”小辞应罢小二,转向了我,“小姐,我们下去吧,这两天可都没好好吃过饭呢!”
“是啊,这吃干粮都吃得腻味起来了。”我站了起来,和她一起出了门。
下了楼,客栈里已经掌了灯,只见店堂里多了一位客人,是一名男子,正在低头喝着酒。
店小二殷勤地将我们领到一桌子还算丰盛的饭菜前坐下:“二位客官,一碟狮子头,一碗鸭肉汤,一条小鲤鱼,外加两个素菜,这是小店时下最好的饭菜了,请慢用!”
“多谢小二哥。”我微笑致意,便拿起筷子用餐。
久违的热食物入口,颇有些爱不释手,便池得很急,小辞亦然。
到一半,只见邻座的男子结了账,出门去了,我只觉得他的服饰有些特别,便多看了几眼。
“这是一名军士。”掌柜的见我的样子便接道,“天天这个时候来喝几杯酒,也不多喝,喝完就马上走。”
“镇上也有军士驻守吗?”我不由惊奇。由于临近江北城,这小镇的防守严密些是正常的,可一般驻守的将士在这个非常时期是不会有这个空闲、有这个胆子出来喝酒的,唯有有军队驻守才有可能有将士偷偷出来喝酒,可是据我了解,这里的战略位置却又是并不那么重要的——
“没有啊。其实这我也纳闷呢,照理说现在防守的将士是不敢出来的,所以啊,我认为他会是个逃兵,虽然他身上还穿着兵士的常衫,但是却从来没有穿过正式的军服呢!”掌柜的笑着说自己的揣测。
“也对。”我没有再多想。
“小二,来两壶酒!”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是一个女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并未转头去看。但是余光看到来人在我身边的桌子坐下了。
“客官要什么酒?”
“状元红有吗?”
声音有些熟悉——
“有,有!客官要几壶?”
“两壶。快点!”
“好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声音是疏影无疑——
“小姐,你喝这个汤,很不错呢!”小辞将我的汤碗取起,给我舀了小半碗放到我跟前。
我点头:“知道了。”
“夏日里最宜喝鸭汤了,这位公子很懂膳食之道啊!”疏影一身劲装,半挑衅地看着我。
“是小二哥准备的。”我低着头喝汤,没有抬头去看她。
“是吗?看来这家客栈还不错嘛,这么样的乱世都能有这样好的菜色,可比我们军营好呀!在军营里,像我这样的将军都才只能吃得到差不多的菜色,有时候在外头打战打得紧了,甚至连稀饭都没得吃!”
“姑娘——是将军?”掌柜的不禁出口问。
“正是疏影将军。”疏影利落地回答。
“哎呀,将军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掌柜的马上出了柜台行礼。
“免了,我受不起,今天我能来这里,你可要感谢一个人!”
“小人不明白——”
“就是我身边这位姑娘!”
“将军,您身边可没有姑娘呢——”掌柜的小声地嘀咕着。
只见疏影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扯去我的发带,一头长发扑泻而下!
“采绿姑娘,好久不见!”